当本见完费尔南多并和他敲定生意之后,他的二十多天的哥伦比亚之行也就将要告一段落了。
细细数来,他的收获还是蛮多的,他达成了他的首要目标,搞来了“土豆”,再有就是FARC的那一枚戒指,还有汉克斯的电话,以及对巴西到哥伦比亚的公路走私线路的一点基础了解,最起码,他再也不是初到哥伦比亚时,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了。
额……对了,还有一个女人,而她现在正坐在本的车里……
内维娅坐在福特车的后座上,双手已经被解开了,全身上下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她小腿一下一下地踢前面的脚踏板,眼神有些涣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任本怎样说,她也不愿下车去。
“你打算怎么办?”
“不打算怎么办。”不论本怎么问,她就是这句话。
“我送你去城里,然后你回你的DEA,我回我的里约热内卢,怎么样?”本问。
“不怎么样,我回不去了,汉克斯不可能让我回去了。”内维娅说。
这小妞却不傻。本心道。
“内维娅,你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四岁。”
“你看,你已经成年了,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就算你没事干,也不要耽误我工作,我给你买一张票,送你回美国,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回美国?”
“回去,去看看家人。”
“我是个孤儿,”内维娅说“我的母亲很早就死了,我的父亲是个赌鬼,当地的儿童保护协会觉得他没有能力抚养我,就把我送到了福利院,后来我成年后曾回家去看过,那里已经物是人非,我问附近的人问我的父亲,他们都说不知道,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再后来,我便参加了DEA,我认识了狐狸,我把“狐狸”一直当作我的弟弟,可他死了,被我害死了。”
“所以呢?”本没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一大段话。
“我要跟你走。”内维娅咬了咬嘴唇说。
“你怎么想的?”本感到十分诧异,这女人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的。
一个DEA的行动组组长要跟自己这样一个犯罪分子走,哪一天她心血来潮,脑袋一抽,把自己崩了怎么办?
“我不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现在身无一物,亲人,朋友全都没有了,再没有谁认识我,而如果这些都没有了,我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而如果在这世界上,我现在只认识你一人,那即使你要杀了我,我却还是要跟你走的。”
本恍然一怔,这内维娅的这句话好像还挺有哲理。
独在异乡为异客,自己何尝不是呢?
“你是一个坏人,却不止是一个坏人,我没有什么别的企图,我只是想看看像你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又是怎样思考的,是什么支撑你活下来的,你内心的正义又是什么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本忽然笑起来,捧腹大笑,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引得在前面开车的海登忍不住来回头看他。
“老大,你在说什么?”海登一脸不解地说。因为本和内维娅一直在用英语讲话。
“我告诉你吧,内维娅小姐,我心中的正义和你并不一样,我内心的正义很简单,在我的内心很小,装不下那么多人,也没有什么大是大非,我只爱我自己,我的兄弟们能帮助我,他们能让我更体面地活着,所以我也爱他们,至于其他人,他们的痛苦,生死,苦难,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在泥地里打滚,还是在站在庙堂上道貌岸然?我不在乎的。
有时候,我当然也会做些“慈善”事业,但那只是让我更好的挣钱,并且让我的权力事业更加稳固罢了。”本说的这话,没有一点掩饰,说的很真诚。
好了,我讲完了,不管你要做什么去,请你下车去吧。”本忽然收起笑容,冷冷道。
“不。”内维娅倔强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不下车也可以,但跟我聊聊你的价值吧,你知道汉克斯的一些事吧,给我讲讲吧。”
“不,我不能给你讲这个,我有我的职业道德。”
“那你就讲讲DEA吧,DEA的运作机制,DEA在美利坚是怎样缉毒的,还有那些卷宗,那些毒贩,他们是怎样走私的,告诉我。”
“不行,我不能背叛我的祖国。”内维娅又说。
“内维娅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刚才明明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认识我一个人了,让我崩了你都愿意,这些简单的事你却不愿意和我讲。”
当本说出这句话时,本忽然意识到,内维娅很可能很有用,一名DEA的中尉,她可能知道不少东西。
…………
在路途上,本很无聊,于是他开始吓唬内维娅。
“内维娅小姐,如果你真的不想下车的话,那你最好不要睡觉,谁也说不准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
“内维娅小姐……内维娅小姐…………”
直到海登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用蹩脚地西班牙语说:“小姐,你不用害怕,我老大人还是很好的。”
“你闭嘴,你知道她前两天是怎么吓唬我的么?她说她要把我那玩意剪掉。”本冲海登道。
“别睡啊,”本转过来继续讥讽内维娅,“只要你一睡我就把你衣服扒个干净,把你强……奸了,最后再把你丢下车去。”
内维娅本是一脸困意,听了本的话,一双大眼睛使劲瞪得更大了,直勾勾地盯着本。
“再给你一次机会,下车还是不下车。”
内维娅看了看本,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妈的,女人的脑回路就是清奇,清奇到你永远不知道她们到底想的是什么。
“海登,看见没有,这就是典型的傻姑娘,你放心,等回了罗西尼亚,我绝对给你找个好老婆,绝对不是这种傻傻的。”
海登摇摇头道:“老大,做咱这一行的,哪有什么妻子一说,刀尖上舔血,说不定哪一天就把命丢了。
…………
公路上开车,收音机调了好几个频段,都没什么信号,本和海登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了很久,海登看了看后视镜,然后说:“她睡着了。”
本装模做样地捏了捏她的脸,没什么反应,又拨弄了番她的头发,依然没什么反应。
看来是真的睡死了。
本在她身上摸了摸,摸出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小女孩,似乎是她小时候,笑着,很开朗的样子,另一个是一只哨子,不知道有什么寓意。
没有防身的用具,连刀片也没有。
本将她的鞋脱了,怕她着凉,又将一件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
夜里,内维娅忽然惊醒,发现车子仍在公路上飞驰,自己坐在车里,而本正在静静地瞧着她。
她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却一下子被本摁住了嘴巴。
“嘘!别说话。”
内维娅的脸一时间憋得通红,然后她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前方,亮腾腾的。
“看到了么?那里是玻利维亚和巴西之间的边检站。”本压低声音说,“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噗。”
就在本说出“噗”的同时,前方的灯光忽然消失了,变得漆黑一片。
“没电了,没电了!“边检站的士兵们大声喊着。
夜色之中,他们听见嗖嗖嗖的像鬼魂飞速飘然而过的声音,然而当他们再重新打开探灯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断掉的栏杆证明了在这短短的半分钟里有车驶过这里。
而在夜色的掩护下,本重新行驶在了巴西的公路上,他回到了他亲爱的巴西联邦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