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了边检站后,天气突然好转起来。
连绵的低山丘陵的连绵不断,天高云阔,水草青青。
本用了接近两天的时间沿着海岸线穿过秘鲁和厄尔瓜多,当遇到其他边检站时,他如法炮制轻松过站。
在哥伦比亚和厄尔瓜多的交界地带,本遇到了一个牧羊人,牧羊人是个小男孩,赶着几十只羊,在山岗上。
“城里在打仗!”他在山坡上冲本的车子远远地喊。
打仗?这对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自从穿越到里约,他几乎没有一天没有听到枪响。但他还是停下了车。
“你在这里干什么?”本走上山坡,温和地问,海登跟在后面,本示意他把枪收起来。
“放羊啊!”小男孩笑着说。
“有糖么?”本回头问海登,海登摇了摇头。
“我不吃糖,一个真正的男人不需要吃糖。”小男孩一本正经的说,他站在羊群之中,比羊高不了多少,半个脑袋露在一团团白色的羊毛上。
本有些喜欢这个孩子了。
他蹲下去,坐在草地上,揪起一朵白花,轻轻地吹。
“你是哪里人?”本问。
小男孩歪着脑袋看着他。
“你怎么总是喜欢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明知故问?我是牧羊人,我在这里牧羊,我自然就是这里的人。”
本有些尴尬,下意识地,他认为跟小孩子就是要这样说话的。
“这里叫什么?”
“这里没有名字,这里就叫这里!”
“那这座山叫什么?”
“这座山是我的!”小男孩很骄傲。“我叫格鲁特,这座山就叫格鲁德丘!”
这一次海登也笑了,笑得很开心,本有些诧异,自从在他认识海登以来,他从未见过他这样笑过。
“嘿,嘿!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突然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本看到,一个大汉从山岗下飞也似的跑上来,提着一只猎枪,他将猎枪对准本,寒声说。
“墨本叔叔,他们不是坏人!”小男孩连忙说。
“我看不像。”大汉充满怀疑地打量着本。
一个脖子上留着黑色刺青的青年人,谁看着都不像是好人。
“加西亚爷爷还没有回来。”小男孩突然插口说,“我没有看见他们。”
大汉听到这句话,恍惚了一下,好像很失落。
他偏头看了看小男孩,也就是在这一刻,海登扑上去,将大汉扑倒在地。
那大汉已经非常魁梧,海登却比他大了整整两圈,两人厮打在一起,片刻间便分出胜负——海登夺过了那把枪。
奥瓦此时也带着人上了山。
“怎么了,老大。”奥瓦问。
“没什么。”本平静地说。
那大汉站起来,看着装备整齐的奥瓦等人,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枪还给他。”本说。
海登把枪里的子弹一颗一颗地退到地上,然后将枪抛给那个大汉。
“我不是坏人。”本冲着大汉说。“至少对你们来说不是。”
那个大汉,接过枪,上下看了本和海登几眼,没说什么,转身带着小男孩走了。
…………
“一个很不错的孩子,不是么?”回到车上,海登说。
“是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了。”罕见的,本没有让海登履行司机的本分——闭嘴,而是回话道。
“我也想有这样一个孩子。”沉默片刻,海登突然说。
本一愣,他忽然意识到,虽然他们这些人是世俗意义上的恶棍,但没有谁是天生的恶人,人是一种复杂动物,有时候他们也会向往光明。
“会有的,海登。”本说,“你要相信我。”
…………
又过了几个小时,本已经离小男孩说的城市越来越近了。
本渐渐听到稀稀拉拉的枪声,十几分钟后,一辆装甲车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错着开了过去。
现在是傍晚时分,太阳西斜,黑夜将要降临。
就在一处的拐弯路口处,前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大帮人,衣衫褴褛的,只有几个人背着破破烂烂的步枪。
那些人站在公路上,拦住了本的去路。
海登就要开车撞过去,而本制止了他。
眼前这帮人明显不是毒贩,因为本还没有见过这么穷的毒贩。
而他们更不像是警察,连一套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至于是劫匪?他们之中还有女人。
本示意海登停车。
“有人来了,后车做好准备。”本拿起对讲机说。
然后他将车窗摇下一个缝隙,将安全带解开,右手摁住车门边挂着的乌兹。
他很有信心,一旦交火,以他所拥有的火力和人员素质,完全可以顷刻间使这帮乌合之众全军覆没。
一个带着草帽,嘴里叼着烟卷儿的老头背着枪凑过来,透过车窗的缝隙打量车内。
“先生。”那个老头打了声招呼。
“您好,有什么事么?”本尽可能地保持着礼貌,他轻轻抬起眼前的墨镜。
“您要去哪里?”老人问。
本警惕起来。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对哥伦比亚一无所知,他本打算进城打探打探情报的。
“最近的一站是帕斯托。”本说。
“先生,我们是的城市游击队,行动失败了,我们没有车,而且有人受伤很重。”老人说。
本微微张了张嘴,他怎么也也没有想到,他会遇到城市游击队。
城市游击队是拉美又一种特色产物,它们的产生,在宗教上,基本崇尚的是解放神学,在思想上,贯彻左翼纲领,旨在通过武装斗争来实现土地改革和推翻政府。
在破坏力上,它们并不弱于毒贩,而在对于政府的威胁性上,由于它们有相当强的思想指导和政治诉求,甚至可以比毒贩更强。
在冷战背景之下,这些游击队十分强大,在苏联解体之后,有些游击队快速衰落,而有些却仍然活跃在拉美的广大土地上。
“如果我不同意,你会开枪么?”本问。
“不会,我们和那些嗜血的毒贩不一样。”老头说,他的话很温和。
“自我介绍一下,”本想了想:“我是一个商人,做边境贸易的那种,商人是要利益的,所以,我想请问,如果我帮了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呢?”
“因为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你们几乎一无所有。”本继续说。
那个老头微微吃惊,他张了张嘴,想了想,然后说,
“您将得到我们的友谊,FRAC的友谊。”他很郑重的说,好像是许下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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