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小憩片刻，三点半钟，徐立春到了李凯华家。

　　开门的是李凯悦，她笑着说道：“立春来了，快进来。哎，你大包小裹，都装的啥呀？”

　　“2斤猪肉、4条鱼、一对野鸭、1斤白果、1斤藕粉和几块豆腐，还有一些蔬菜。姐，我一共准备了三份，临走你也带一份回去。”

　　“还有我的？立春，你太客气了。”

　　“嘿，都是些土物产，不值几个钱。”

　　徐立春礼品放到客厅的墙角，把一个蒲包拎到厨房，然后开始忙乎，李凯悦站在厨房门口跟他说话。李家姐弟三人，就李凯文会做家务，下面两个油瓶倒了都不扶。

　　“姐，我姐夫呢？”

　　“他呀且忙着哩，这两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每年春节前，要访贫问苦，民政科最忙，困难时期，贫困户更多，民政部门工作量倍增。前两天下了场大雪，压倒许多危房，于先义忙得脚不沾地儿。

　　“立春，你找他能有啥事呀？”

　　“姐，是这么回事。我写的儿童小说发表了，稿费也取出来了，我想把钱捐给民政部门。”

　　“立春，你自己辛辛苦苦写的小说，稿费干嘛捐啊？”

　　“主要是钱太多了，我怕人眼红，您是不知道，就我住的那院儿，邻里之间看似一团和气，可骨子里都是些笑人穷，恨人富的货色，我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稿费，哪还得了？大伙今儿跟你借1块，明儿跟你借五毛的，能把你烦死，这阴债估计还有借无还，我索性捐了，省得麻烦。”

　　在这个我穷我有理，你富你有罪的年代，徐立春可不想成为大杂院里的异类。

　　“捐了？”

　　“全部捐了。假如因为这点钱，他们写封人民来信，给你扣顶帽子，您说我冤不冤？”

　　“这倒也是，你这稿费究竟有多少？”

　　“9800多，不到10000，我凑个整，捐10000。”

　　“多少？10000？捐这么多！”太出乎意料，李凯悦的嗓门有点大，她降低音量，轻声劝说：“立春，你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啊？”

　　“姐，我有分寸，我还有三个妹妹，我得为她们的安全考虑。歌曲的稿费我就没捐，小说如果畅销，肯定加印，加印的稿费我就不捐了。我想麻烦凯文姐把汇款单截留，我直接到邮局取。”

　　“行，你考虑清楚就行。你姐夫晚上过来吃饭，你直接跟他说吧。”

　　“姐，家里咋就你一个人呀？凯华呢？”

　　“家里人都忙，凯华被老娘抓了壮丁，出去买年货了。”

　　越是大的节假日越忙，这是邮局的工作特点，李景堂父女俩每天都要加班。

　　将近五点，张瑛和李凯华才回家，徐立春把晚饭忙得差不多了，五点半钟唐荣明和于先义前后脚进门。

　　徐立春一下子捐10000元，大家都很吃惊，唐荣明、于先义均为科级干部，工资才89元，这相当于他俩十年的工资。

　　这么一大笔钱，徐立春眼睛不眨，匿名捐献，还不接受政府的任何奖励，不管他是出于什么考虑，光这份决断，就令大家刮目相看。

　　第二天早晨九点，唐荣明开着摩托过来，拎着两包东西到后院，然后跟徐立春开着摩托去严家。

　　除夕上午，唐荣明又开着摩托过来，徐立春跟唐荣明来到门厅，遇着阎埠贵。

　　“阎老师，我跟唐所长外出办点事，今年的大扫除……”

　　“立春，唐所长的事要紧，你的任务我让解成顶替。”

　　“阎老师，麻烦您了。”

　　“哎哟，唐所长，您太客气了，这都应该的。”

　　两人走到门口，又遇着李怀德和工会主席肖明，两人慰问烈士遗属来了。

　　“李厂长，您好。”唐荣明主动上前打招呼。

　　“唐所长，幸会幸会。”李怀德八面玲珑，虽然官大几级，但对地方强力部门的一把手相当热情。

　　“李厂长，您和肖主席是来慰问的吧。”唐荣明转头招呼徐立春：“立春，快过来拜见李厂长和肖主任。”

　　“李厂长、肖主任，二位领导好。”徐立春神情恭谨。

　　李怀德啧着嘴说道：“早听人说徐国祥同志家公子长得好，果然名不虚传。”寒暄过后，李怀德神情庄重地说道：“立春同志，今天我们代表轧钢厂慰问烈士徐国祥的子女。”

　　“感谢党的关怀，两位领导辛苦了，请两位领导到寒舍休息片刻。”

　　“李厂长、肖主席，到立春家坐会。”唐荣明说道。

　　徐立春在左前方引路，唐荣明陪着李、肖二人往后院走去。许大茂、贾东旭、黄世伟、刘光齐这一干人，都是轧钢厂的职工，在后边紧紧跟随，阎埠贵也跟在后边，眼巴巴的，想跟李副厂长搭上话儿。

　　整个大杂院，一大半家庭有人在轧钢厂上班，李副厂长的到来，可谓是“一鸟入林，百鸟压音”。

　　刘海中后发先至，站在头道垂花口的入口，诚惶诚恐地迎上来，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易中海是轧钢厂唯二的八级工就从容多了，他站在二道垂花门口，叫了声“李副厂长”，神情不卑不亢。

　　李怀德很给易中海面子，他紧走两步，笑着回应“易师傅，您好！”主动伸出右手，握住易中海的手。

　　有易中海引路，徐立春赶紧回家，把四个丫头赶到书房里，自己张罗着泡茶。

　　一番寒暄，大家在徐立春家客厅落座，李怀德坐在主宾席，抬头打量徐立春家的陈设，欣慰地说道：“这个立春，你这房子今年才装修的吧，看着比去年好多了，不错不错，立春，你很不错。”

　　易中海笑着说道：“李副厂长，立春是不错，尊敬长辈，爱护妹妹。”

　　“李厂长，立春这孩子才华出众，前两天他写的小说发表了。”许有德说道。

　　“哦，立春，我只知道你会歌，篮球打得好，想不到还会写小说，了不起，真是文武双全。”

　　“李厂长，这小说可不一般，稿费靠近一万块。”

　　唐荣明附在李怀德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李怀德很吃惊，他转头表扬道：“立春，你很不错。你可能不知道，去年军区篮球队想征招你入伍，后来被我拦了下来。”

　　“厂长，其实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也是我的理想，可我的三个妹妹实在太小了，而且报效祖国的途径很多。”

　　这时，肖明跟李怀德耳语了几名。李怀德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道：“立春，今天我们代表轧钢厂，向你们全家表示最深的敬意和慰问，祝你们全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这个东西不多。”

　　两斤鸡蛋，5块钱，东西确实不多，但在这个物资极端缺乏的年代，已经很不错了。

　　也足够让人眼红了，阎埠贵认为这纯粹是把石头往山上背。

　　今儿李怀德很给面子，临走时握住徐立春的手说到：“立春，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你可以直接到厂里找我，也可以找海明，让他转达。”

　　“立春，李厂长是张海明的表姐夫。”唐荣明提示道。

　　徐立春和唐荣明来到严家，受到袁姨的热情欢迎。

　　严德才腰痛缓解，持续疼痛时间缩短，腰腿活动范围扩大，病情好转，戴上护腰带跟正常人差不多。

　　按摩推拿，治疗结束后，袁泉留饭，家里一大摊事等着自己，唐荣明和徐立春哪有心思吃饭，她也不强留，递给每人一个大礼包。

　　唐荣明也不推辞，接过礼包，一马当先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