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就是腊八。

　　腊八节是典型的北方节日，北京人讲究喝腊八粥、泡腊八蒜。

　　困难时期，一切从简，大家把家里的白薯、白菜、大米、玉米，所有能拿得出的东西，一样放一点，掺杂在一起，煮粥吃。

　　徐家食材丰富，小米、糯米、玉米、红枣、莲子、欠实、花生、黄豆，徐立春每样舀一点，煮了一大锅。

　　小火慢熬，最后再搁点白糖。

　　腊八粥清香四溢、顺滑粘稠、香浓可口，老太太和妹妹吃得眉开眼笑。

　　“过了腊八就是新年”，在苏北老家，腊八过后，老百姓开始陆陆续续杀年猪，迎接新年的到来，亲友之间，很默契地错开时间。

　　选黄道吉日杀年猪，邀请亲朋好友吃杀猪饭，分享食物、分享快乐，共同迎接新的一年，这种习俗似乎融入了血脉。

　　第二天早上，妹妹上学后，徐立春进入空间磨刀霍霍，准备杀猪的板凳、接血旺的盆子、烫猪的木盆。

　　前世生活在农村，没少看人杀猪，可真到自己操作，徐立春仍然心神不定。

　　徐立春坐在灶膛前，一边烧水，一边调整心情，火光闪烁，他的脸色有点狰狞。

　　徐立春先利用空间，把猪移到院子里，捆住猪蹄，然后把猪子绑在板凳上。往搪瓷盆里放少许水，再加点盐，把搪瓷盆放在猪脖子下边。

　　老家把尖刀插进猪的脖子，叫作点红，点红很考验技巧，从猪的咽喉处下刀，要求既准又狠，直插猪的心脏，一刀致命。

　　杀猪要尽量放猪血，血放干净，猪肉才不腥气。

　　点红时力道要恰到好处，力道大了捅破心脏，猪血便放不干净，力道小了又杀不死猪。曾经有人失手，猪没有杀死还疼得要命，死亡的恐惧让猪迸发出强大的力量，猪挣脱绳索，带着刀四处乱蹿。

　　有经验的师傅，会正好捅破大血管，让心脏不停收缩，这样才能将血挤干净。

　　肥猪大概知道末日来临，嗷嗷地叫唤着，看到徐立春走近它，叫声越发凄厉。

　　这猪从小喂到大，从一捺指长的小猪崽，到一米三四的壮猪，看到徐立春哼哼哈哈，憨态可掬，徐立春实在下不去手。他回到厨房，给自个倒了大半碗白酒，仰头咕咚咕咚喝下肚子，甘冽的酒液灌进喉咙，一条火线从喉头直达小腹。

　　徐立春把碗扔在灶台上，抓起屠刀，神情跟行刑的屠夫一样狠厉。

　　徐立春将半个身子斜压上去，一只手摁着猪头，蒙住猪的眼睛，将雪亮的杀猪刀捅进猪的喉咙。

　　“哧”地一声，尖刀没入猪的皮肉里，鲜血从伤口处溢出来。徐立春咬牙转动了一下屠刀，然后拔出来，鲜血喷溅，猪子剧烈地挣扎着。

　　徐立春加大力气，努力调整角度，让猪血流进搪瓷盆里。猪的哀号声慢慢暗哑下去，血慢慢流尽，最后后腿伸了一下，便彻底不动弹了。

　　第一次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狠事，徐立春浑身直冒虚汗，神情有点虚脱，杀猪刀从他手上滑落掉到地上，碰到搪瓷盆，发出当的一声。

　　不能犹豫，得趁热打铁，徐立春用刀在猪后腿割了个口子，把长铁钎捅进猪的腹部、背部，一直捅到猪耳附近，然后开始吹气。

　　妈的，这气味太难闻了，下回把自行车气筒带进来，用气筒打气。

　　舀水烫猪、刮毛、开膛……

　　猪杀好了，时间接近12点，妹妹要回家了，徐立春洗洗手，换了身衣服，然后出了空间，进了厨房，把上午剩下的腊八粥热一下。

　　两个小姑奶奶回来后，直奔厨房，健秋走到哥哥身边，嗅了嗅，然后嫌弃地说：“哥，你身上啥味儿，难闻死了。”

　　“哪有味道，尽胡说，快出去，午饭马上就好。”

　　“姐，你过来闻闻，看哥哥身上有没有味儿？”

　　立秋往里才走了几步，就嫌弃地说道：“哥，你干啥啦，身上臭死了。”

　　“去去去，哥就到肉摊上卖了副肚肺，大惊小怪的。谁要嫌臭，肚肺汤就不要喝。”

　　两个丫头绕过哥哥，蹲到地上。

　　“哥，哪个是猪肚，哪个是猪肺？”

　　“那，这就是猪肚，这个就是猪肺。”徐立春给妹妹比划一下后，催促她们：“立秋，带健秋出去，赶紧吃饭、回校，期末考试考砸了，哥哥饶不少你们。”

　　“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俩在年级都是第一名。”立秋骄傲地说道。

　　相比其他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她俩太幸福了。徐立春没有不良嗜好，有姐姐做楷模，有徐立春辅导，有良好的学习氛围，要是成绩再不好，就真对不起徐立春了。

　　“那也要抓紧时间，今儿早点去上学，哥哥还有事哩。”

　　妹妹走后，徐立春赶紧回到空间。

　　喂鸡、喂鸭，煮猪食，煮猪血，分割猪肉，徐立春准备明早去一下黑市。最好的五花肉徐立春舍不得卖，猪头、猪后腿留着腌起来。

　　不过这猪肚肺、大肠、脚爪、猪头实在难打荡，徐立春决定将这项艰巨的工作交给傻柱夫妻。

　　晚上，徐立春在南锣鼓巷95号后院，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杀猪宴，做了两大锅红烧肉。

　　徐立春请易中海主持，易中海分派刘光天、黄世伟、阎解放通知：“后院徐立春，找关系从肉联厂买了副肚肺，4斤猪肉，请大伙香香嘴，每家派一个人，到徐家盛一碗红烧肉、拿一块猪血”。

　　南锣鼓巷95号像是过节，每家每户，一碗红烧肉一块猪血，肉不多只有两片，下边衬着茨茹或者萝卜。

　　东西虽少，但好歹让大家连着两天，吃到了肉食，很多家庭大半年未见荤腥了，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

　　后院各家，徐立春多送了一碗肚肺汤，徐立春又麻烦一大妈，盛了一碗汤送给秦淮茹。小媳妇坐月子半个月了，也不知道身体咋样？徐立春虽牵肠挂肚，但也不敢冒昧上门探望，只能旁敲侧击，从一大妈那里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