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孩子们的节日。

　　吃过饺子，孩子们在落满红纸屑的院子里，仔细寻找没有响过的鞭炮，这家捡完，赶紧到下一家，忙得不亦乐乎。

　　棒梗起得早，知道谁家放的鞭炮多、那家放的是“电光鞭”，在所有小朋友中收获最多、质量最高。

　　回到家，他先将有引信的藏好，没有引信的从中间折断，成人字形，在餐桌上围成一圈，顶端朝里，用香头点燃其中一个，“嗤”的一声，火舌喷射，点燃所有小鞭，小鞭你来我往互相喷射，形成一个火球。

　　秦淮茹听到动静，走出房间，拉开熊孩子，“噗”的一声，将小鞭的尸骸吹到地上，看到桌面上留下一块黑色的瘢痕，用手一摸黑乎乎的，中间有一个小坑。

　　新年开门的就没有一件事让人痛快，熊孩子火上浇油。秦淮茹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棒梗“哇哇”大哭。

　　“秦淮茹，你发啥神经？”

　　“娘，你看看他做的好事，桌子烧坏了。”

　　“烧掉再买，有啥了不起。”张财女怼了媳妇两句，又安慰好大孙：“棒梗乖、棒梗乖，乖乖肉快别哭了，新年接头的咱不哭，哭鼻子不吉利，咱到外边玩，咱坐走廊上，随便怎么玩。奶奶帮你拿杌子，你坐这上面随便玩。”

　　院里三个大爷汇齐后，照例挨家挨户拜年。前院、中院结束，来到内院，从东厢房开始、到对面西厢房，最后到贾家。

　　刘海中喜欢说教，好为人师：“东旭啊，这个棒梗也老大不小的了，要好好教育，尊敬师长，团结同学，对人有礼貌，不骂人，不打架。”

　　贾东旭说道：“二大爷，我家棒梗还没上学哩。”

　　“这么大周年跟孩子计较，真没出息。”张财女小声叽咕，大过年的跟人吵架不吉利，张财女努力压制自己，同时给大伙面子。

　　可刘海中不消停，他继续说道：“没上学家长的责任更大，到人家拜年都不知道叫人，这咋行？”

　　“是是是，二大爷，您说得对，我们一定好好教育孩子。”

　　“老刘，大过年，大家都省两句，鸡争鸭斗的不利于团结。”易中海劝道。

　　“老易，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是让他们教育好孩子，这内院是你的地盘，你作为领导可不能和稀泥。”

　　“刘海中，你管好自己的孩子再管别人家的事，”张财女终于爆发了：“自个家事管不好，还腆着脸管别人家的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熊样儿。”

　　“老易，你看看，这说得啥话？”

　　“啥话？人话，咋的？听不懂人话啊？”

　　“你、你、你，不可理喻。”刘海中先天口拙。

　　“老嫂子、老刘，都少说两句。”

　　“嗤”，张财女冷笑一声，小声嘀咕：“自个儿子成了小流氓，险些做牢，还好意思多管闲事，前儿打得实在太轻，应该直接拿刀杀了。”

　　张财女声音不大，在座各位刚好听到，刘海中气得手脚发凉，差点嗝屁。

　　刘海中转身回家，不久刘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刘光天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捶了小哥俩一顿过后，刘海中倒是念头通达了。他背着双手走出家门，准备上茅厕清空五脏庙。

　　走过傻柱家山墙，看到棒梗坐在家门口发呆，刘海中鼻子哼了一声。

　　要说棒梗最讨厌的人，一个是易中海，这老绝户对自个倒是不错，接长不短的塞水果糖，或者给个铅角子让自个买东西，可他跟奶奶拉拉扯扯的，经常占奶奶便宜。

　　棒梗第二个讨厌的人是刘海中，这老忘八说易中海不会教徒弟，说爸爸好吃懒做不求上进，在车间里迟到早退，混日子，技术一塌糊涂，还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贾家祖孙三代，都手脚不干净。

　　夏天乘凉的时候，刘海中大大咧咧，没有在意正在玩耍棒梗，跟几个工友说贾家的坏话，棒梗记仇，冬天钻进菜窖，把刘家白菜心偷吃了好几颗。

　　去年大年初一，棒梗把小鞭把刘海中吓了一跳，今年棒梗想给点厉害他瞧瞧。棒梗走到爷爷的牌位前拔出一柱香，一溜烟，出了大杂院。

　　五十年代，政府为解决城市环境卫生，取缔了大部分露天厕所，统一建设简单的砖墙结构、无隔挡的沟槽式公共旱厕。

　　早晨、睡前，上厕所需要排队，刘海中打时间差，把大便时间调到午饭前，到厂里解决，既不要排队，又不占用私人时间。

　　刘海中初小毕业，文化程度不高，但这人喜欢学习，乐于钻营，喜欢从报纸、广播上了解国家大事。他上厕所不喜欢用草纸，喜欢用报纸，他把报纸裁成十六开的纸片，一次两张。

　　十分钟后，报纸的正反两面内容都阅读完毕，仓库也清空了，刘海中准备揩腚走人。

　　妈的，到底岁数大了，蹲得时间长了，腿都抖，站起来费劲巴拉的。

　　刘海中正感慨着，只听“叭”的一声，电光鞭的声音特别响亮。刘海中吓得左腿一软，“咕咚”一声，刘海中屈膝坐在坑位左边的地上，左手撑在地上。

　　天太冷，早上溅在水泥台上的尿液已经结成了冰，黄色的冰棱子很滑溜，刘海中用右手扶着左手腕感到使不上劲。

　　他感到尾巴骨、波棱盖儿、踝子骨都有点痛，怎么使劲都爬不起来。

　　“呦，二大爷，您这是咋了？”

　　“大茂，快，快拉二大爷一把。”

　　“二大爷，下回上厕所您带一厕櫈，坐上面……”刘海中左手沾满尿液，许大茂嫌脏：“二大爷，您手别混动，我扶着您胳膊……您身上咋全是粑粑？”刘海中后背上溅满了粪汁，许大茂找了半天，终于找了块干净地儿，他扶着刘海中的手臂，大声说道：“二大爷，咱俩一起使劲，一、二……嗐，二大爷，您使劲啊！”

　　“大茂，你……你等一下，二大爷波棱盖痛得厉害，使不上劲。”

　　“二大爷，您太重了，我一个人实在拉不动。您等会，我去喊人搬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