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赵利民的谈话，楚晓舟感觉头脑有些昏涨。

　　赵利民否定了楚晓舟挂牌生产，组装整机的建议，他认为，这实在是太冒进，而且，不是稳扎稳打的做法。

　　楚晓舟没有办法说服赵利民……

　　或许，他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

　　因为，他和赵利民谈话时，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使用系统，干扰了市场的正常运行……

　　这么做，对吗？

　　因为自己使用系统，让一些正当参与市场竞争的厂家失去了可能属于他们的订单，自己做的对吗？

　　那个玩具厂，如果顺利转型，制造PVC给水管，会不会顺利发展下去，成为优秀的建材生产商？

　　在销售科办公室，他接到了艾米的电话。

　　“晓舟，我听说你回来了？怎么样，东南亚的异域风情，有没有把你迷住？”

　　楚晓舟正色道：“小米，我想和你聊聊……”

　　艾米非常惊喜。

　　得到楚晓舟的主动邀请，艾米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感到非常的满足……

　　楚晓舟邀请艾米下午下班后，到盛县的公园走走。

　　这个年代的公园，有不少都是收费的。

　　盛县的公园，门票2元一位。

　　这个地方，基本上是情侣的专属步行区。

　　晚夏初秋，傍晚时分，还是有些凉爽的。

　　公园里的竹林小道，一对对的情侣牵手而行。

　　“晓舟，我被总部撤职了……”艾米说道。

　　“什么？撤职？为什么？”

　　艾米把自己给公司总部两个报告被驳回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小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你的建议，有理有据……有调查数据，有市场分析，有推理结果……

　　你们公司发展到今天，不会都是一帮吃干饭的吧？

　　他们为什么不接受你的建议？而且还撤了你的职？

　　我想，应该是战略定位不同……

　　你的定位是什么？是占领推进东南亚市场，这一点你们公司总部应该是赞同的，他们不同意的是用总部资源。

　　这衡量的是生产成本，利润空间。

　　在他们看来，东南亚市场，没有太大，使用本土资源生产，不符合成本效益原则，他们愿意用时间成本，换取廉价的中国本土资源来生产……

　　你们的不同在于，东南亚市场的推进，是不是着急。

　　中国的小型农机市场，你们总部没有采纳，我感觉，似乎也是战略选择问题。

　　你感觉这是一块儿蛋糕，但是，你们总部的判断，这块蛋糕不值得吃，或者，即便现在吃下去，最后还要吐出来……”

　　艾米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感觉，中国的本土化农机，小型的特殊农机，市场确实不大，这个市场现在你们有能力占领，但是，最了解中国市场的，我估计，未来还是我们国内自己的厂子……”

　　艾米道：“你是说，未来的这块市场最终还是你们自己吃下？”

　　楚晓舟笑道：“或许吧，这不是我最终的判断，但，至少是目前TM公司总部的判断……”

　　艾米道：“晓舟，你说的有道理，我和总部的分歧，在于对事物未来发展的判断不同……”

　　楚晓舟问道：“小米，我帮你解决了一个疑问，我这儿也有个疑问，希望你帮我分析一下……”

　　艾米站住脚步，说道：“马上到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可不可以边吃边聊？”

　　楚晓舟道：“请你来公园，不只是散散步，公园里呢，有一家肉饼店，走，我带你去尝尝……”

　　“公园里面开饭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中国内地的公园有这样的操作……”

　　两三分钟后，一股香味袭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是你说的肉饼店吗？”

　　艾米快步向前走去。

　　“晓舟，快点，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这是一家清真肉饼店，装修的非常现代。

　　店面里干净整洁，有一个小吧台，餐桌餐椅都是西式快餐店的样式。

　　“晓舟，这里怎么有点像肯德基麦当劳……”

　　“小米同志，你说对了，这个店的老板，就是想搞成连锁……”

　　“你上次不是说，好东西不一定需要复制吗？”

　　楚晓舟笑道：“事物的发展是有各种形态的，我是说，美好的事物不一定都需要复制，但是，有想复制的，也未必一定不是美好的……

　　这是这家店老板在盛县的第三家店面，肉饼种类简单，牛肉，羊肉，鸡肉……不过，里面都有大葱……”

　　“大葱，我喜欢吃大葱，泰岳的大葱，非常香甜……”

　　“你吃什么馅儿？”

　　“都想尝一尝，可以吗？”

　　……

　　“这里还有饮料，酸梅汤和橘子汁……”

　　“都想尝一尝，可以吗？”

　　……

　　“晓舟，说罢，你的疑问是什么？”

　　点上餐，两个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小米，市场对经济的影响，是什么？”楚晓舟问道。

　　艾米喝了一口酸梅汤，酸酸的感觉让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市场对经济的影响……通过供求来影响资源分配啊……比如这家店，它干得好，就会多开几家，市场需要，他就提供更多的供给……

　　它的供给多了，就占有了更多的市场，有些店面就要关掉……”

　　楚晓舟的点了点头，“如果你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很多人来这个店里吃饭，你愿意这么做吗？”

　　艾米笑道：“当然会了，而且，我会让老板给我免单！哦，不，不仅仅是免单，我如果真有这样的超能力，一定要让老板付给我佣金……”

　　“如果你清楚的知道，因为你的话，一些店面没有了生存机会，他们干不下去了，关门了呢？！”楚晓舟继续问道。

　　“那，我只能爱莫能助了，因为，在你所说的环境下，我就是市场的一部分，其他店面必须接受现实……”

　　艾米见楚晓舟不说话，问道：“你会怎么做呢，晓舟？”

　　楚晓舟脑海里出现几个词不停地翻滚：

　　圣母心，烂好人，沙雕……

　　还有几句话在不停的响起：

　　就是因为你……

　　如果没有你……

　　你看看你……

　　他反复咀嚼艾米的那句话：我就是市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