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凿壁偷光与掏耳朵(3)
“?”
钱?所有钱?说好了?
这就是办案必须要尽可能找到所有细节抽丝剥茧的主要原因,而绝不是先入为主的想当然,这案子截至目前为止,笔录里所有相关材料都是得自于街坊邻居的七嘴八舌,以及女子B的一面之词。
可现在,李东却从壮小伙儿C这里得到了另外一套说辞。
“是她先勾引我的。”
按照壮小伙儿C的说法,他承认他偷窥,而且偷窥过多次,但墙上的洞的确不是他挖的。
最初他刚搬过来,晚上老是能听到隔壁夫妇一些让他辗转难眠的动静,一开始他以为只是隔音不好,后来声声入耳,他总觉得哪儿不太对,最后才发现墙上居然有一个洞。
大约一个多月前,晚上11点多,丈夫A不在家,妻子B独自在家洗热水澡,壮小伙儿C极其猥琐的通过墙洞偷窥女子,按C的说法,他正看的心潮澎湃时,女子B突然转过身来就那般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看着墙洞看着他,笑吟吟问了一句:“好看吗?”
壮小伙儿C吓的当时就哆嗦了。
可事儿还没完,女子B就那般一步三摇凑到墙洞前,说:“隔着墙看多没意思,过来吧,我丈夫不在家。”
小伙儿C吓坏了,他就算再如何鬼迷心窍他也绝对不敢干这事儿,但女子B却又补了一句:“不能只是你看我,而我却看不到你,那我不是亏了吗?你听话乖乖过来,要不然我就打110了。”
如此这般,小伙儿C最后还是偷偷摸摸的过来,不到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但女子B却很懂,很快就让小伙儿C梅开二度。
按C的说法,他还没谈过恋爱,他甚至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所以哪怕女子B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但初尝禁果的他还是沉迷其中。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周,在此期间只要男子A不在家,女子B晚上总是要跟小伙儿C偷偷幽会,C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完全食髓知味,甚至每天总是盼望着夜晚的到来。
某天夜里,小伙儿C正在享受着女子B的温柔时,女子B突然说她的手机坏了,想买个新的,小伙儿C也没多想,就给了三百块钱,男女朋友嘛,互相买个礼物也很正常。
李东目光微异:“她是有丈夫的,你还觉得你们之间是男女朋友关系?”
小伙儿C沉默了一瞬:“当时我就是觉着,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还能是什么?”
李东被这句话给干闭了气,想想也是,人家都有丈夫了,你这就算是个小情人,可不就是不正常男女朋友,难不成还能是夫妻关系?
“你继续。”
“从那之后,她隔三差五的就跟我要东西,就是跟我变着法的要钱,而且我发现我把钱给她了,但却没见她真的买东西,比如手机。”
“我问过她,她说旧手机修了修还能继续用,我最初也没察觉到问题,只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后来她跟我要钱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要的钱也越来越多。”
“我是在水泥厂上班,多的时候一个月工资一千出头,少的时候就八百多,根本就不够用,我攒了点钱本来是想拿回老家给我爸妈的,也全都被她给我拿走了。”
“后来她甚至逼着我从厂子里借钱给她用,我只要不给她钱,她说就要打110告我。”
“今天她丈夫又不在,她又在洗澡,这是她给我的暗号,意思就是让我赶紧过去,我不愿意,她就从墙洞里逼我,说她要打110,我就只能过去。”
“过去之后她又先是让我尝了点甜头,然后又跟我要钱,我俩吵起来了,外面的大爷大妈突然冲了进来,她让我咬死就说什么都没发生过就不会有事。”
李东眉头微皱:“什么都没发生过就不会有事?你知不知道,强女干未遂同样是重罪?”
小伙儿C当时就急了:“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哦,她跟我说一定要咬死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把我俩的关系说出去,要不然她丈夫会揍死她,她还说如果你们不信,如果你们一直追问下去,只有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再说我跟她是情人关系,不会有事的,但现在她怎么能说我是强女干呢?我真没强女干她啊!”
“……”
好家伙,李东本想着是诈一下也许小伙儿C就承认既遂的事实,没成想居然诈出来这么多预料之外的东西。
李东与老秦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又简单的追问了几句,俩人同时退了出来。
“我觉得这小伙儿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老秦抽了口烟,眯着眼说道:“还是那句话,这小伙儿初中毕业就打工,家境贫寒,没什么文化,而且现在看起来他还是个半法盲。”
李东点头回道:“嗯,反倒是女子B似乎非常聪明的样子。”
先咬死未遂,最后再承认是不正当男女关系,让警察误以为这就是真相?不得不说这女人确实有点小聪明。
“按正常逻辑,这不是一个普通农村妇女该有的聪明,除非是惯犯或者早有准备,我总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非常怀疑她丈夫A在整个过程里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墙上那个洞,又到底是谁挖的。”
李东又看了眼笔录,扭头冲老刘说道:“我想再去出租屋再走访走访看看。”
老刘微微颔首:“行,你去出租屋,老秦去女子B那边审一下看看他怎么说,等东子回来咱们再碰个头。”
“行嘞。”
李东拎着田良下了楼,田良一百个不乐意:“不是,警区这么多人,你让我留在办公室不行?非得带我出来现眼是吗?”
“这会儿知道丢人了?早干嘛去了?谁让你不消停的搁医院待着呢?”
这厮是觉着自己脑袋上顶着绷带不好看,但李东是真喜欢带着他一起出任务,这厮不只是生猛,而且人也机灵性格外向,是属于跟大爷大妈也能唠嗑的那种,简单概括起来就俩字-----好用。
“大娘,您这房子租给小伙儿多久啦?”
“刚俩月。”
“那对夫妻搁您这儿住多久了?”
“他俩都搁我这儿住了快两年了。”
“小伙儿那个屋子,上一个租户租了多久?”
“本来租了半年,结果只住了俩月就走了,连房钱都没退突然就不见人了,不只是他,这屋子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两年经常有租客突然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奇怪的很。”
“很频繁吗?”
“嗯呢!有一个交了一年房租直接就走了!”
“这几个租客您还有印象不?”
“见了肯定认识,但具体还真不好说,有一个是啤酒厂的,还有一个小王,我头阵子在县医院看到他了,他穿着制服好像在做保安,我跟他打招呼他还不爱搭理我,扭头就走了。”
“好嘞,谢谢您。”
李东在询问笔录上又记下了大娘回忆的前面几名租户的大概体貌特征,田良搁附近溜达了一圈也回来了。
“没什么发现。”
田良闷声道:“据附近的大爷大妈说,夫妇A与B平时关系融洽没见过他俩吵架,夫妇二人平时脾气也很好,还经常帮人干活儿,附近人都说两口子是热心肠,让咱们可不能放了欺负好人的坏蛋呐。”
“还说小伙儿C平时看着很老实,也不怎么说话,见了人也不招呼,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有大妈一本正经的说,小伙儿这种一棍子闷不出三个屁的人,整天不知道心里头在琢磨啥,保不齐是惯犯,建议咱们严查。”
嗯,总结来说就是小伙儿C性格内向见了人也不打招呼,不讨大爷大妈欢心,夫妻A与B嘴甜人勤快,邻里关系极其融洽,搁这儿住了两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李东琢磨了一会儿,在车上给啤酒厂保卫科那边打了个电话,说了大概体貌特征,让保卫科那边帮忙给留意下,完事儿打电话给了县医院保卫科长老邱,找大娘嘴里说的那位【小王】。
“是有这么个人。”
老邱在电话里非常干脆说道:“怎么的,他在外面不老实?我给你们把人送到警区去?”
“不用,我过去接,他没啥大事儿,客气点把他请到你办公室就行。”
李东开车载着田良去了趟县医院,把小王给接到了警区。
“小王已经撂了。”
半小时后,李东拿着笔录找到警长老刘快速说道:“他的说辞跟小伙儿C差不多,他是那间屋子上一任租户,最初也是偶然发现墙上有个洞,然后就开始偷窥,一步一步被女子B以各种名义索要财物。”
“他跟C唯一的区别就在于,C是真的没谈过恋爱,但小王纯粹是觉着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结果才栽了大跟头。”
“他一开始就不愿意给钱,但女子B还是一样的套路,不给钱就把他骗过去,然后吆喝着要报警,说他强女干。”
“主要是女子B夫妇平时邻里关系非常不错,所有人都说她是个好人,而且夫妻关系也非常融洽,说她出轨主动勾引,恐怕压根就没人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小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被女子拿捏的死死的。”
“而且最初女子B还不允许他搬走,还警告他要是敢走就立刻报警,按照小王的说法,哪怕俩人翻脸之后,女子B还是逼迫他经常过去幽会,每次事后她都会跟小王要钱,简直就跟卖淫嫖娼一样没任何本质区别。”
“小王前前后后被女子B要走了七千多块钱,把他彻底给榨干净之后,这才允许小王狼狈而逃,换下一个目标。”
说到这里,李东稍稍停顿了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总体来看,我现在严重怀疑前面几个租客都被女子B夫妻二人用同样的方式勒索过。”
老刘眉头一挑:“夫妻二人?你的意思是,女子B的丈夫非常清楚她的所作所为?”
“嗯。”
李东点头回道:“太巧了,小伙儿C租的那个屋子,这两年频繁换租客,我问过房东大娘,有些租客明明付了一年房租突然就跑了,连房钱都没退,如果前面几个租客都被用同样的方式勒索过,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这两年女子B可真没少做这事儿,次数如此频繁,她丈夫居然一次都没有撞破过,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
“证据呢?”
“我已经让啤酒厂保卫科根据大致体貌特征帮咱们协查,找出前面的租客。”
“但这依旧远远还不够。”
就算所有人都异口同声指证女子B敲诈勒索,但警察办案需要的是证据,而绝对不只是口述,口说无凭,三人成虎这种事儿在警方这边行不通的。
“我知道,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就是一方面从这些租客这里继续收集证据,另一方面就是女子B夫妻。”
李东收起笔录:“我打算从女子B和她的丈夫A,两边同时审,争取能够找到突破口。”
老刘头疼的揉了揉脑门:“咱们人手不够啊,草,而且110那边还一直在转警过来,算了,我打电话协调下,让110把咱们辖区的接警先全部转到巡警那边,这边你和老秦辛苦下,咱们仨尽快把这个案子给办明白。”
“行嘞。”
李东起身去了隔壁屋,跟老秦打了个招呼,拿起笔录扫了两眼,冲女子B说道:“小伙儿C说你一直在勒索他。”
女子B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尖声道:“他胡说,明明是他强女干我!”
李东点了点头:“嗯,你是跟C说,不要让他承认强女干,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你们两个是情人关系,你怕你丈夫知道会打死你,是这样吗?”
女子B张嘴欲言,李东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可以放心,这件事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可以替你保密,但,我们现在找到了小伙儿C之前的租客小王,他也说被你勒索走了七千多块,这事儿你怎么解释?”
“对了,小王前面的租客是啤酒厂的,二十四五岁,浓眉大眼,身形壮硕,有180高,左边嘴角有颗痣,对吗?”
“我们的人已经去了啤酒厂,相信人很快就会找到,就算他辞职了也没关系,啤酒厂不是出租房,啤酒厂的职工信息记录的非常明确,我们可以找到他的。”
李东直视着女子B:“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女子沉默。
无论李东说什么,她始终三缄其口,一直熬到夜幕降临,好消息终于姗姗来迟。
一方面啤酒厂那位租客找到了,而且从他与小伙儿C以及小王那里已经拿到了一些证据,另一方面女子B三缄其口,但当李东把小王的事情也说出来之后,女子B的丈夫男子A不知道被刺激到了哪根敏感神经突然就撂了。
“她本来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表子!”
男子A咬牙切齿说道:“很多年前,她就已经婚内出轨,而且还被我给抓了现行!”
“?”
“那后来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男子A沉默了下,满脸冷漠的说出了一句让人三观尽碎的话语。
“反正她已经不干净了,那就让她出来卖,好歹能为我们的孩子攒点钱,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