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班期间不允许使用手机，所以我就把手机调了静音，放在口袋里，这期间也没见别人用过手机，我也老老实实的，一直没拿出来过，也不知道这期间有没有人找过我。大概是真的有点累了，我没有再胡乱走动，只是时不时地会看一眼不远处的那个时钟——走快点吧，我累了。毛斌应该也看出来我有些累了，他让我把身体稍微往墙上靠着——果然，轻松很多。

　　11点多，V9的客人先离开了，果然是什么额外的都没点，我倒是没关系，本来试用的这几天就是没有工资的，毛斌有些郁闷，但也无可奈何。不久，V10的也离开了，毛斌嘴里很小声地嘟囔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又过了一会儿，领班突然端着一个果盘过来了，就走到V8门口。我和毛斌一脸懵——也没有人说要点果盘呀？领班把果盘递给了我，然后厉声说道：“你们两个跟我进去！”她先是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着门就进去了，我端着果盘也跟了进去，毛斌最后，顺带着把门关上了。那屋里的人起初估计是没怎么听清敲门声，当我们三个人进去的时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整个包厢内只有伴奏的声音，除了乱舞的射灯，所有人好像都凝固住了一样，我蹑手蹑脚地把果盘放到了一张桌子上，也不敢抬头张望，但仍能感觉到在场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好在领班的声音打破了那一刻的沉默：“各位贵宾，晚上好！这是我们赠送的大果盘，请尽情享用！”这下那些人又恢复了喝酒唱歌的姿态，她又让毛斌走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两个快要衣裳不整的人，“红太阳KTV竭诚为每一位顾客服务，同时也会保障大家的人身安全，每个包厢都装有摄像头监控，确保在最快的时间消除安全隐患！如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们！”说完，她又带着我和毛斌退了出去，门关上之后，她又对我们说道：“多看几眼，有情况马上报告！”然后就又火急火燎地走开了。

　　“妈的，骚逼！人家里面这么多人老子怎么看得住？妈的自己有摄像头还要老子干什么？真他妈的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啊！”毛斌满嘴抱怨，但也不得不时不时地去探头看一下包厢里面的情况，我也好奇了，问道：“怎么还要看着他们的吗？”毛斌回答道：“妈的谁知道这群狗日的这么急，不去他妈的宾馆在这里就搞上了。这些垃圾包厢都装了摄像头的，所以什么鸡吧事情前台那边都看得到。一般只要不要太他妈的出格，其实是没关系的，老子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没进去打扰客人了，真他妈晦气！”我似乎有点明白：“哦！那就是说其实我们就是正规场所，不允许违法的，对吗？那里面那边呢？”毛斌又骂道：“老子又没去过里面，怎么知道那群狗东西在里面干嘛？反正不是什么好事！那些去过的傻逼也没跟我细说里面的事情呀！这里也时不时会有警察过来巡逻、检查什么的，他妈的不是都没问题的吗？”见毛斌也是稀里糊涂的，我也就没再多问，随他吧，毕竟自己才第一天上班呢，连工资都没有的。

　　不一会儿，包厢门开了，先是出来一个男的，喊了句“买单！”，毛斌先引着他往前台走去，然后里面的人陆续搂搂抱抱着出来了，我扶着门，正好奇着他们怎么不像上一波客人一样去里面呢？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帅哥，扶着我一下！”眼前的人也是浓妆艳抹，看不出素颜的青春靓丽，大概是有些喝多了，高跟鞋勾在了一只手上，眼神有些迷离。我一阵心慌，见她真的要摔倒的样子，本能地扶了一下，幸好她的同伴及时过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去了。看到三个包厢都已经空了，我也跟在这群人后面往前台走去，年轻时髦的姑娘、身有彩绘的中青年，一个个东倒西歪、吆五喝六的，也不知道他们尽兴了没有。在前台买单888之后，那群人又一起出门去了，大概是隔壁的红太阳宾馆吧，whatever！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11点半了，想着这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我刚想掏出手机给阿贵打个电话，谁知道毛斌又骂了一句：“他妈的终于结束了，跟老子来打扫卫生吧。操啊！”我一脸懵：“之前不是有保洁来干活的吗？”“他妈的那群狗逼保洁都是10点左右下班的，在那之前包厢都由他们打扫，但是过了10点，因为基本上不会再有新一批的客人了，所以就他妈的要负责包厢的服务员来打扫了，赶紧的，早好早睡觉。操！”我这才意识到，之前V9、V10两个包厢结束之后好像就没见到有人来打扫卫生，当时也没在意，想不到是要服务员来打扫的。

　　我和毛斌先是推开了V8的门，看样子那群人应该是尽兴了，全场烟雾缭绕，酒差不多都喝完了，零食瓜果撒了一地，后面送的那个大果盘也都吃掉了，沙发、桌椅基本上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话筒套也打湿了……毛斌从厕所里拿来拖把、扫帚等，我接过工具，自顾先开始打扫卫生，把边边角角的脏东西先扫成一堆，然后再倒到垃圾桶里去。这时，一阵巨响把我震到了——毛斌开始享受他的夜班时光，把音响调到了最大声，放起了《死了都要爱》。我转过身去盯着毛斌，他却丝毫不在意惊讶的目光，喊了一声“爽！”，很快我就又被巨响笼罩住了，整个身体都在震动，感觉一整天的劳累都比不上那短短几分钟的折磨。

　　匆匆扫完了视野内的垃圾，我实在是受不了巨响的侵扰，于是过去按下了暂停，跟毛斌说我先去隔壁打扫，这样也能快一点结束，毛斌没反对，我就赶紧打开门溜了出去。果然，身后的门还没关上呢，里面的独欢就继续了，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感觉像是逃过了一劫。不得不说，这隔音效果是真好，外面一点都不受影响。

　　来到隔壁V9，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包厢小一点，也没有杂七杂八的垃圾，我简单打扫了一下就好了，拿掉话筒套，把东西恢复原位，下一个V10也是简简单单的，很快就收拾好了。我有些好奇是不是每个房间都有另一扇门——很遗憾，这两个包厢没有，没有摸到门把手，也没有钥匙孔，用手敲敲，实心墙——有点小小的失落，猎奇结束。

　　想着毛斌那边应该没有那么快结束，我也不想再去受那折磨了，于是就在沙发上坐下了，拿出手机看看这一天都错过了什么。幸好，没有重要的内容，只有一条阿贵发来的短信：结束了打我电话。短信是10点多发过来的，看来他是很轻松啊！我急忙给阿贵打过去，阿贵说他那边已经结束了，待会儿过来找我。我报了包厢号，也不管毛斌那边了，就坐在沙发上等阿贵。

　　不一会儿，阿贵就到了，他连衣服都已经换好了，手上还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是我放衣服的袋子。看到我瘫坐在沙发上的样子，阿贵挖苦道：“是不是后悔了？看把你累的，赶紧起来吧。”我挣扎着起来，和阿贵一起来到V8门口，看到里面毛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因为不想再受那噪音的折磨，我使劲敲了敲窗户，幸好，毛斌听到了，他走过来，开门的那一刻，阿贵也大受震撼，饶是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不适应，赶紧长话短说：“差不多了吗？那两个包厢都已经好了，我先回去？”毛斌打了个OK的手势，又进去独欢了，我仿佛解脱了一般，这一天，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