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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柳暗花明得解药,阴差阳错见承诺

  那股力量,彻底冲破了束缚。

  顼茹默索性闭了眼,任由身体的本能肆意行动。

  月色下,顼茹默如一只轻盈但致命的小鸟,在黑衣人之中跳跃,却是手起刀落,一招一个。

  待身体停下时,顼茹默才睁开眼睛。

  确实是“灭口”,灭的是杀手的口。

  那女子扶墙而立,一手擦拭着唇边不断流出的鲜血,又下刀拱手,朝顼茹默道谢。

  可话未说完,她便软倒下去。

  “你怎么样啊?”顼茹默朝她奔去。

  话音未落,一阵强风便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刮过她的脸颊。

  顼茹默扶起她,顺势看向地面,她吐了很多血,血腥味浓重,围绕在顼茹默鼻尖,逼得她只想吐。

  “你快走吧!多谢……他们必有后手……”她不停地推着顼茹默,可虚弱的手无法使劲。

  是她体内的毒药蚀骨散已经生效了……

  “走?!开什么玩笑?!你这样我怎么能走啊?既然刚刚已经出手帮你了,现在就更不能见死不救了!”

  顼茹默说着,硬是把她扶了起来。

  “蚀骨散的解药只有涅锥堂才有……恩人,你能让我不死于他们的刀下,已经是大恩了……”那女子无力地抬起眼皮,话还未说完,便“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黑血来。

  “诶诶诶……你、你……我救你肯定会救到底的……”顼茹默俯身扶她。

  那女子面容姣好,就着柔和的月光,衬的脸更加的小巧苍白。

  怪不得,原主会为她取名“霜颜”了。

  月色之下,她的脸确实如秋日白霜幻化而成。

  “我生来就是为着死的……但我不愿死于他人手中,我能自己了结,已是姑娘给的大恩了……”

  她说着,便想举起刀,可却脱了力,昏死过去。

  顼茹默赶忙将食指凑到她鼻尖——还好还好,还有一点呼吸。

  顼茹默也顾不得一地的死尸了,迅速地将她的手绕过自己的后颈,扶起了她,往国公府而去。

  她确实顾不上太多,连血脚印都没来得及清理,就踩着月光,拖着那女子从后门进了护国公府。

  顼茹默顾不上的,会有人替她顾上。

  就在她离开后,树梢暗处落下两个人影来,收拾了一地狼藉。

  一个时辰后,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从角门翻进了安王府,叩响了安王寝殿的窗。

  寝殿的窗子很快就开了。

  安王亲自打开的。

  “何事?”

  他披着衣裳,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能让渡月堂堂主季衡亲自前来,必有要事。

  谁知一打开窗户,安王就被季衡怼了一把匕首到眼前。

  那是他赠给顼茹默的匕首。

  “怎么会在你这儿?”安王问道。

  “顼小姐掉的。”季衡说,“有杀手被她救走了。”

  安王偏了偏头,凝神看他。

  等了一会儿,季衡还是那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被她救走的,是涅锥堂很重要的杀手吗?”安王无奈问道。

  “不是。甲字号杀手共有十名,她是第六号。”

  “是男是女?”

  “女的。”

  “那个杀手对她会有威胁吗?”

  “额……也没有。”季衡摇摇头,“我的人来报说,她中毒了……”

  被顼茹默救走的杀手,是涅锥堂天干甲字号的杀手。

  在季衡的策划下,涅锥堂在前几天分崩离析。

  一夜之间,众多杀手纷纷抢夺堂中蚀骨散的解药,以此来摆脱堂内控制。

  而恰巧这个时间点,甲六号杀手回堂内复命,没有拿到解药,反而被堂中的一名护法趁乱玷污。

  甲六号拼死抵抗,终于逃出。

  也许她的手上有那个护法的把柄。

  护法才一定要派人置她于死地。

  刚巧这其中也有一个时间差。

  派去灭口的人刚走,渡月堂就上门控制了护法。

  “那护法呢?”安王又问。

  季衡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些心虚地说:“死了。”

  眼见着安王的眼睛瞪大了,季衡又慌忙解释:

  “这事儿真不怪我们。没人逼他!我们刚找到他,他就自己服毒自尽了。”

  “不过我们在他的书房搜到了这个。”季衡说着,掏出一块不足两指宽的令牌来,恭敬地递给安王。

  那是护法房中唯一一件可疑且与涅锥堂无关的物件。

  安王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

  他瞳孔骤然一缩。

  “放回到那护法的身上,再把他的尸体想办法送到康王那儿。”安王把那令牌递还给季衡。

  “康王……殿下您是说,这个与那日刺杀康王的人有关?”

  “嗯。”安王颔首,那天去云波山接康王的时候,他偶然从那些刺客尸体上发现过一枚一样的令牌。

  “还有事吗?”

  “没了。”

  安王一听,作势就要关窗,却被季衡伸手挡了。

  “怎么?”

  “那个被顼小姐救走的杀手呢,怎么办?”季衡问道。

  安王垂眸答道:

  “既然对她没有威胁,便不必管。她又不蠢。”

  说完,安王抬手关了窗。

  “那真不管了?”

  季衡犹豫了片刻,话音刚落,窗子便又开了。

  “殿下还有吩咐……”

  “解药。”

  安王向他伸出手。

  “解药?”季衡一时间有些发懵。

  “涅锥堂蚀骨散的解药,你应该有。”

  季衡嘿嘿一笑,从怀里掏了一只小药瓶,递到安王手中。

  季衡还想再啰嗦几句,但安王接了药瓶,抬手又关窗了,他便只能悻悻离去。

  夜还很长,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

  第二天,顼茹默想起来那一地死尸的事情,便让芸香去打听。

  可整个京城风平浪静,没听说哪里有不明不白死了的人。

  这下,顼茹默才觉得不简单。

  她救回来的姑娘,要么一直昏迷,要么醒来就吐血,全身又烧得滚烫。

  顼茹默对国公府的人说,她是在外头捡了个可怜人回来。

  顼家的小姐不出门去闹事,国公府上下就已经很宽慰了,也不会去细究她到底带了什么人回来。

  国公爷自己都说,只要默儿不出去把哪家的公子给打了,想带多少个“可怜人”回来养着,都行!

  顼茹默特地派人去请了大夫来看病。

  可大夫只能诊断得出她中毒了,至于是什么毒,怎么治,都不清楚。

  顼茹默愁得不行。

  她也忘记了原书中,究竟是谁救了霜颜,便只能趁着那女子清醒时,问她究竟中了什么毒。

  那女子又吐了一口血,艰难地答道:

  “蚀……蚀骨散……还有,化骨水……”

  这听着都瘆人。

  “从哪里能得到解药?”顼茹默又问。

  那女子摇了摇头,又昏死过去。

  “这是你也不知道的意思,还是没救了的意思啊?”顼茹默急得头发昏,只能派芸香去侯府,把她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夏侯柏彧请过来。

  柏彧没有什么心眼子,从一直以来的相处来看,顼茹默也发现了,夏侯柏彧几乎什么都听她的,她有危险,他也会不顾一切地来救。

  顼茹默没有过这样的至交,这些天,她心中竟也多次被柏彧所打动。

  他什么好事都会想着她。

  大到进京看宸妃,小到巽街清晨刚出锅的糕点,他永远都会想着她。

  而柏彧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他一到国公府见了那女子,便惊道:

  “这……这也许,是中了一种叫做‘蚀骨散’的毒药!”

  “嗯,是。”顼茹默点点头,又急道:

  “我已经知道她中了什么毒,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如何解毒呀!”

  柏彧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想到了安王的身上。

  “安王?”顼茹默挑了眉,“这就是你冥思苦想的结果?安王……那个养面首的王爷,他还有这医术呢?”

  柏彧拉了激动的顼茹默坐下,又说,安王没有医术,但他认识的江湖上的朋友多,也许有门路可以拿到解药。

  “这个蚀骨散,我也只是听说的。它似乎是江湖上一个组织用来控制底下人的一种毒药。解药肯定是这个组织里的长官才有的吧?安王殿下早年巡视过大良许多地方,他如今身边的那个玉迁公子,听说也来自江湖。也许安王知道从哪儿能找到解药呢?”

  柏彧解释道。

  “而且,方才我号脉,这个姑娘是有些内力的,但恐怕也撑不了太久。就算安王不知道从哪儿能搞到解药,也许他见多识广的,也知道该如何延缓毒性发作吧?”

  柏彧一连串的分析,头头是道。

  顼茹默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又想着她在安王那儿也许有几分薄面,毕竟,她差点成了他小姨子。

  且安王还送过令牌和王府角门的钥匙给她,那么她去安王府询问,应该也不是那么冒昧。

  顼茹默的行动力向来很强。

  只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坐在了安王府的前厅,等着见安王了。

  安王出来后,二话不说,便把她前一天夜里弄丢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

  顼茹默一见那匕首,又想到今日京城太平无事,便猜想是安王暗中收拾了尸体。

  “怎么会在你这里?我前些时候弄丢了……”

  安王不动声色,只说是府里下人在一个巷子里捡到的。

  “听说,那个巷子的地上,还有血迹。不知是人的,还是什么牲畜的……”

  顼茹默尴尬笑笑,佯装不知,低头喝茶掩饰:

  “那谁知道呢!”

  “今日顼小姐登门,所为何事?”安王问道。

  顼茹默放下茶盏,顾左右而言他。

  “额那个……那个什么玉迁公子,怎么一直不见他呀?”

  “你找他?”安王含笑,挑了挑眉,当即便唤德芮去里厅请出了玉迁。

  顼茹默笑得脸都僵了,先是狗腿的客套了一番,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她想知道,哪里能找到蚀骨散和化骨水的解药。

  玉迁公子似乎正等着她开口一般,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只小药瓶,又看了一眼安王。

  见安王垂眸不语,神色如常,玉迁这才对顼茹默道:

  “我刚好有一颗蚀骨散的解药。只是……化骨水的解药,我就没有了!”

  顼茹默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连忙拿过那只小药瓶。

  有一个就够了!

  “那玉迁公子你知道化骨水的解药哪里能买到吗?”

  顼茹默眨巴着眼睛,又问。

  “那可不好找……”玉迁看了安王一眼,他不知如何开口。

  “你先下去吧。”安王对玉迁说道。

  德芮跟着玉迁一同出去了,厅堂内只剩下安王与顼茹默两个人。

  顼茹默不知怎的,如坐针毡,又想着已经要到了蚀骨散的解药,先带回去给那女子解毒也行,便寻了个由头要走。

  谁知,她一起身,便被安王攥住了手腕。

  顼茹默一个趔趄,一扭头,对上了安王的眼睛。

  “怎、怎么了?”

  那双眼睛很是幽深,看得顼茹默头皮发麻。

  “你当真要救她?”

  “你……你知道?昨夜是你……”

  “不是我。”安王松开了手,“我对这些人的命,不感兴趣。”

  “你知道她是杀手?”顼茹默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她是杀手?”安王不禁挑眉,有些意外。

  顼茹默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聪明。

  只有顼茹默自己知道,她哪里是聪明啊,她是提前看了大概的“剧本”,知道了大致的“人物设定”。

  “我一猜就猜出来了。”顼茹默强行解释。

  “我得救她。”

  “为何?”

  “因为……因为从前她没得选,只能做杀手。但现在,她也许想做个好人呢?再说了,谁又说杀手不是好人呢?”

  这理由是顼茹默胡扯的。

  她只知道,原主的神魂彻底消失前跟她强调过,她必须救下这个女杀手。

  她也隐约想起,原书中这个女杀手后来帮了原主很多,堪称最强辅助,这怎么能不救?

  安王默而不语,而后叹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唇,像是妥协了一般。

  “好。你先回去,化骨水的解药,我会送给你。”

  这下,轮到顼茹默意外了。

  方才安王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对待昔日情人的妹妹那般。

  难道安王和原主之间,还有别的纠葛?

  顼茹默不好直接开口问,只能顺势点头道谢。

  就在她起身往外走时,安王的声音又在她的身后响起: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这话把顼茹默定在了原地,内心慌得一批:

  好嘛!原主答应了安王什么啊?!这谁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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