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萧晖、严综二人,来到招贤馆所在的柳叶城,才到城门口就遇见了许多乞丐,严综看也不看就走过去了,萧晖心一软,见几个人挤得靠前,便抬手一人给了一点。有个奇怪的乞丐,双眼冒着精光,年纪约过五旬,手指上却没老茧——萧晖瞧了严综一眼,严综会了意,二人甩下乞丐要走,这时这个乞丐说道;“那蓝衫小子,今晚请至城外挽星湖畔,我可教你法子,包你进入捷王府!”
严综穿的是一袭黑袍,只有萧晖穿了水蓝轻袍,当时萧晖心道;“这人莫非也是我方暗人?今晚必须要去,不过现在,还是去招贤馆要紧!”萧晖并不怠慢这丐者,向他谦恭一揖,肃容道:“小子到时定当恭候伯伯。”那丐微微一笑,转身而去。严综道:“贤弟不晓事,与这等人啰嗦什么?”萧晖那一线狭长凤眼一眯,道:“严兄不知,此人不凡,人虽老了,眼有精光,该是数得上号的高手。他手指无茧,虎口却有茧,和咱们一样,是玩刀剑的。他身上虽穿粗布破衣,却极雅洁,显然不是真丐者!又有龙涎香气,显见常出入皇宫!他行走间虎步生风,可见并非宦者。这等年龄,符合这些条件的男子,只怕非富即贵!”
严综在旁愣了一愣,催道:“咱们进招贤馆要紧!”
二人结伴进招贤馆,自有自泠国带来的金银开路,那管事抬眸细看二人,但见穿着轻水蓝袍的萧晖:长眉如柳,眉梢天生自扬,细目甚长,自有柔波如丝,纤挺鼻梁,前额不高,方称瓜子脸蛋,人中深长,下颏偏窄,凑成貌似仙童。薄唇紧抿,不知是否无情子,皓齿深藏,世上一等雅洁人。长身玉立,一如章台翠柳,粉琢玉雕,可拟雪后初阳。
再观黑衣的严综,是:目盈盈未经世事,气昂昂自显高华。处亭阁犹嫌不洁,沐清风嗔怪寒凉,眸中已露轻慢意,不消半句话出唇。
管事看罢二人,扔了两个蓝皮本子道:“各作策论《平敌策》,卷首写上详细履历。一炷香为限,写罢交上来,领了号牌,你们随从人同到客馆住下,带来的箱笼只放在那边廊下,你们自去领个姓名牌子暂寄。初选通不过的,明天早饭也没有的!”
严综见那管事收了金子这般怠慢,已要发作,萧晖以眼风止了,两人各用心思,安坐写文,交了卷,萧晖自去寄了箱笼,他两个坐了,不咸不淡吃了晚饭,萧晖想起前约,丢了严综便寻到挽星湖畔去。
寻到那里看时,却见月下是个烟波渺渺的野湖,寒夜里一团浓雾罩湖,几点飞鸟掠影,景致凄清的很!那萧晖身佩文士寻常窄剑,寒噤噤独立在那风里,甚觉孤冷,正要离去,只见有人自对岸轻身而来,拔剑便攻,攻势极猛,招招逼命!萧晖抽出佩剑,急忙应战!对剑时,萧晖细看那人:乌溜溜虎目含威光凛凛,端正正瑶鼻阔口似神君。高广额头,观之即是有韬略,三缕飘髯,相对可知志不凡!
萧晖用尽平生所学剑招,起初仍难与此人匹敌,直打得双剑相击,金光乱迸,枯叶飞卷,风声呜咽,天地昏昧,鬼哭神惊!
打了几百合,对面那黑衣轻袍的老者却收了剑,叹道:“你的功夫平常,不过耐力好些,吾若在早年,必可十合杀汝!”
萧晖归剑入鞘,毫不见怪,含笑施礼道:“前辈所言极是!但不知前辈尊名讳字,为何约我来此?”
老者道:“后生不必问我名字,老儿姓谢,我见后生好根骨,愿赐你独门剑法十八路,名曰‘摽梅手’,你可愿学?”
萧晖道:“谢先生,您是位高人,却为何传我功夫呢?”
谢老道:“我是受人所托的。我早知你二人此行为何,你也不必瞒哄我,不过你不可用真名前往,你拜我为义父,改名姓谢吧。”
萧晖心里大吃一惊!方才写文章时,萧晖知道谍者规矩,自隐姓氏,想好托辞,写了谢晖的假名,这个人偏偏就姓谢…莫非……
“怎的?不愿?你我是同袍!因知你已写姓谢,我才姓谢的!…老实告诉你,我虽是炽国人,亦是幼帝心腹谋臣,可却与捷王有死仇!我是接了你国霍品正大人的飞书,特来助你!这摽梅手,与捷王大有联系,你使出此剑招,他必用你!”
萧晖单膝点地,诚心道:“如此,义父在上,小子拜过。那十八招剑法,亦谢过义父垂赐!”
“如此就好!捷王!你们一家,定会败在谢晖此子之手!”
且不说挽星湖谢老教剑术之事,只说这萧晖回转招贤馆的客馆,辗转一宿,想着谢老连真名都不露,却教了如此高妙剑法,其心实在难以猜测,不过,接受谢老好意,实在有两点益处:其一,可掩饰自己真实身份,利于暗中取便;二来,可得绝世武功,故而无论谢老是何目的,萧晖都要认下谢老,习得摽梅手!
萧晖正在思索,却不见严综。看官道严综往哪里去了?自是暗地潜踪也去了挽星湖!严综见谢老剑法只传萧晖不传自己,心里暗自不满,强隐不发。当下严综含恨而回,不提剑术之事,只说出外散步,萧晖也不点破,当下和严综商量,他改叫谢晖,严综改叫严俊,从此便开启这谍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