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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设毒计错露本心

恩仇侣 弄笛吹箫人 5513 2024-11-12 17:37

  且说霍相为保自身荣华富贵,忙传了手下一等侍卫林啸吩咐道:“本相坐镇泠都,每日战战兢兢,皇上不听吾言,派出萧晖,我虽知他有些本事,终不放心,如今还需派下你,监视萧晖、严综,眼下的事情,我就派你联系严综,千方百计和花远作对,保住顺城要紧!”

  林啸问道:“相爷意欲如何?”霍相把小眼一眯,道:“如此如此……”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再说花远王爷移师顺城,扎营城外,极不顺利!泠国的黎圣卿老将军极擅用兵,先锋杜先到的时候,趁双方交战之机,黎将军突袭了炽国粮库,烧毁炽军半年粮草,士气低迷之际,天不作美,半个多月日日有雨,军士吃住不好,颇多怨言,黎将军又隔三岔五来攻,将士辛苦不堪!王爷虽立即带谢晖及郡主等人赶赴顺城,一应吃住却和军士在一处,打仗他们父女也身先士卒——尤其是灵姿,英勇无双,令人刮目相看,只这半月之中,威望大增!王爷将黎将军城池围了数月,顺城多有饥馑而亡者,可就是没一个军民投降的!王爷只得会齐众将商议对策。谢晖在帐中左右为难,狭长凤眼中眸光游移了好一阵,才道:“王爷,末将有一计献上。我们可将安民告示写成箭书,射进城去。现今,黎将军虽说守城得法,可我军多次围城打援,黎将军外无援兵、内缺粮草,百姓日子可想而知!我们射进安民书,只说一旦破城,百姓日子一定和洛川关一样,百姓看了,必定动心!我军可以明挖城墙、暗修地道,多行夜袭,黎将军也是人非神,总要歇觉的!”

  花远坐在帅案,久久沉吟,眸光不定,忽地抬起那双秀气俊眼殷切地望向谢晖道:“谢参军所言有理!安民书本王亲写,今夜四更,我军冒雨夜袭!”

  散帐之后,谢晖借口出营巡视,在营外不远顺城界碑的底座上,用刻刀写下与严俊的暗号——自是告以夜袭时间!

  这日这场艰难夜袭,花远却一反常态,派着灵姿去打!谢晖本待苦苦相求,又怕王爷疑心,不敢提起!王爷不知为何,近些时日只要谢晖给些建议,临阵却不怎么派着他去——谢晖心里有些狐疑,生怕花远疑了自己,便又去求秦总管,总管依旧慈和地望了他问道:“阿晖!我是极信你的!你倒和我说说,你那日口占空诏,为何要诛了武郡啊?他可是先帝妹夫,堂堂驸马呀!”

  帐外阴雨绵绵,乌云罩顶,穿了一袭青绿绵袍,那清瘦高挑的谢晖挺着腰杆立在帐中,气势摄人,直如一根擎天玉柱一般!他凛然正色道:“总管!你再给末将个机会,我还是要杀了他!您也知道,他干了多少丧天良的事?!谢晖是绝不愿意给他赔命的!”

  “好…好…”秦总管赞许地收回眸光,缓缓道:“我看你是个正直孩子,对你不利的话,我是不会对王爷去说的。阿晖!你善识地理,王爷今晚让郡主夜袭顺城,你却不能跟她去!你得现在出发,带人穿便衣绕城巡视,找出顺城外城防守的疏漏之处——我军地道的出口,就由你来定!”

  “…总管…末将…末将遵命!”

  谢晖怀着心事,领了人去探顺城防务,找借口过了关卡,却在城外见了严俊——错肩时彼此腹语传音各入各耳,旁人却不知晓!严俊道:“多日不见,你已做炽国忠臣!”谢晖道:“口诛武郡、幽废周馥、斥退其余七人,炽国朝廷一空,人心不稳,花远很快就要离军回都,我们才有机会!”

  “我方暗人已在城外炽军取水的数口井中下入瘟瘴之药,数日之内,便有功效!你素习医道,自救无虞,若毒死花远,我等就算全功,你的心肠,可万万不能再软了…”严俊又深望谢晖一眼:“秦暮找到谢家其它房的人在查你呢!还有…上头派了个林啸侍卫联系我,他负责向我等传达霍相钧旨密令,我也不好过呀……”

  不说谢晖听了,知道本方为了取胜,已不择手段,那心又软起来,想起郡主,心中愈发不忍,脸上也露了几分。

  且说帅帐中,花远沉思一会,唤过郡主,小声吩咐道:“阿灵!军队人多,难免鱼龙混杂。为父不是不信任谢参军,但这事,为父思来想去,还是留一手好啊…咱们夜袭的时间,改在初更。儿啊!你是女儿,建功比男儿更不易,做为父的女儿…不容易啊……”

  谢晖领人察勘一番,回营对花远报说,黎老将军防守严密,他等没有发现疏漏之处,王爷不置可否,只传令谢晖道:“谢参军,今晚起,你与杜将军、闻将军负责现场监工,三个方向同时开挖,命我军士日夜赶工抓紧修筑地道——谢参军,你要尤其留意,地道要避开水系,避免垮塌,全靠你这样的人才!你一定要仔细!”

  这个穿青绿绵袍的谍者,此时心里却别有肝肠!花远率军连日苦战,黎老将军空有忠肝义胆也撑不了多久了,如果炽军修通地道,三方包抄,会合于城内,以黎老将军的性格,城中必定玉石俱焚——谢晖此时打定主意,一心传出机密,叫炽军人马寻机来劫花远王爷修地道的人马,密书写就,一时却传不出去,不觉心浮气躁,忧色露于眉间了。但他只略一游移,又向前拱手道:“末将等定尽心竭力,不负重托!”

  只说天一入夜,谢晖困在修地道的阵地,挪动不得,初更上,瞧见灵姿的人马冒雨衔枚出营,军容齐整,士气甚高——谢公子见了,心里如火烹一般,一面怕黎圣卿也早有准备,灵姿此去吃了亏;一面又怕灵姿去了,黎老将军败北,他泠国要雪上加霜!想来想去,谢晖寻到一同负责地道的闻盎,当着闻将军和他部兵士的面,软语求告闻盎道:“大将军!求您宽恕末将!末将今夜,定要前往前线,就算被斩,也要去的!万一王爷或总管查点起来,我们这些人里头,您的军职最高,只怕要连累于您!还望将军……”

  “小谢啊小谢!怪道军中有人说,你在打郡主的主意呢…小谢!郡主武艺不在你下,要伤她也不容易,你抛了本职赶上去又有何用?再说了…当郡马…就你?”细高个子的闻盎,从头到脚打量了谢晖:“你生得好,文武双全,懂得还挺多。可惜啊!你以为满营将军都没长眼不成?郡主为人高傲,又有些任性是有的!可她长得太美,人又好,一点没有歪心眼,满营的老爷们儿,个个跟着她爹手下干。也有那好几个年轻的,人人心里都喜欢她!可为什么郡主二十了,还没招郡马呢?呆小子!郡马是内定了的!当今王爷的弟弟,捍王花信,他的夫人有个侄子,还比你小两岁呢,今年才22岁…不管他人怎么样吧,那王爷于公于私,你说……”

  穿着青绿夹绵修身袍的谢晖,打着叶黄色油纸伞站在细密的雨丝中。眼前就是刚刚开工的地道,谢晖俊美清逸的脸上也淋了点雨,他似是有些柔柔怯怯的扬面瞧了闻盎,那眸光极澄澈,看得闻盎心也软了一下,听他柔声道:“将军差矣!小将怎敢生此僭越念头?只是这回夜袭,根上是末将和王爷提的,万一不成功,反累及了花郡主,小将…万死难以赎罪…闻将军…你就垂怜小将一二吧!”

  闻盎道:“参军自便,本将对参军今夜的行踪一无所知!”

  谢晖听了闻盎的话,改穿了蓑衣、轻铠,跨了白马,拿了弓箭及佩剑,连夜跟在大军后边到了城门口——谢晖见城上竟是空无一人,只有城下少许几个老卒把守城门。谢晖知道老将军已有防备,忙寻见灵姿,对她道:“别去!里头是瓮城,黎圣卿看来早作了防备,进去不祥!”

  花灵姿傲然瞧了谢晖道:“夜袭本是你提的,你却这般没胆子!我既敢来,输赢不管,无论生死都要冲一冲的!你不敢去,便让开!”

  “好!”谢晖一时也想开了,眼波漾了漾,凤目中又有丝丝泪意了,他抬抬嘴角略笑了一笑道:“我领人去冲,你留在这里,这是王爷的话!”

  “到这会子,谁的话也没有用!”早有精壮兵士自城墙翻了进去,杀却老卒,大开城门,众军手举火把,灵姿带着二百人冲了进去!灵姿坐在胭脂马上朗声道:“众将听命,奋勇杀敌,冲出瓮城,再袭敌方营垒!”

  说时迟那时快,黎将军的军士正要合上瓮城铁闸门,忽见一个年轻小子火速冲上前来,徒手托了闸门,眼里滴血,口中竭力喊道:“快来人,帮我!”

  谢晖一见,大吃一惊:那小子:生就朴实憨厚貌,又藏拳拳赤子心,身如铜柱立地稳,眼似寒星雾里灯。这个人…竟然是小六——在自己身边殷勤伺候了好几个月的小六!谢晖心里也没犹豫,感情用事起来,拈弓搭箭,箭发连珠,射死了上来抢闸门的泠军。早有本方几个大汉上去,与小六一起扛住了闸门——灵姿等人损失了一百多,只余四十多人进了内城,拼杀一番,黎老因错了时间,准备稍有不足,被灵姿烧了辎重,粮草也损失不少,也没占到什么光!

  且说那谢晖进内城时,不管不顾背了小六,却丢了没跑过来的军士和托闸的其它勇士,自己身上着了几刀,仗着细铠护着,不甚要紧,他竟还痴想道:“老天若有眼,叫我死在这里!为故国尽忠,知己尽义!还了债,叫我下回托生,做个好人!”

  谢晖背着小六,随着灵姿的残兵一起回营,这次夜袭,泠军虽有损失,但仍算是炽军惨败!灵姿带同二百人出征,回来的勇士却只有六个人,加上原不在其中的谢晖和小六,总共才8个人!在捷王花远看来,押上了这么多鲜活的性命,战果却远远不足以与损失相抵,这一切,虽有花远自己的责任,但归根到底,谢晖难辞其咎!而且,此时,花远王爷比任何时候,都要怀疑谢晖!因为,就在这段日子,秦暮通过谢家尚在的亲友,查到了一件大事:谢氏族人中,根本没有谢晖此人!秦暮原本是不说的,可打败了这场仗,许多疑点汇集起来,令他不得不起疑,花远冰雪聪明,他私底下瞥见秦总管脸上疑虑的神色,就严词逼问秦暮,秦暮也就说出了他查出的结果!本来有了这一点,谢晖的身份造假已是铁定无疑!一向仁慈驭下的花远,也预备着狠狠的处置这个来历不明的奸徒——可是,花远和秦暮,他俩彻底败了!败给了花灵姿!当他们三人在议事帐讨论有关谢晖的处置问题的时候,花灵姿却声泪俱下地指责父亲和总管的无情,她少有的不顾尊卑、不顾礼法,放着声音大闹道:“谢晖在战场上这么不容易,连命都快丢了,你们却在这怀疑他!我看你们是没有一点点良心!秦总管!从小我的弓马、习字,都是您教的,可现在,怎么连您也变成这样了?你一向宽宏大量,提携后辈,怎么你现在就容不得一个小小的谢晖呢?按理…我是不能问的…秦总管!我的老师!我问你…小六是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他跟踪阿晖的?!你不放心他,以为他不忠诚,一个不忠诚的人,宁可拼命、挨刀也要救你的徒儿、还有…父王…他救了你的女儿…还救了好多次!”

  “阿灵!”花远肃然喝道:“你懂什么…这可能是泠国人的苦肉计!谢晖他擅离职守,跑去黎圣卿的营地,万一他根本不是去救你,或只是碍着旧交,顺便管一下你的事,实则是去给对方传消息呢?”

  “在你们心里,谁都是谍者!我告诉你们…就算他真是谍者,我也信他!”花灵姿说着,倨傲地走出军帐,忽然猛一回头,“只要我活着,谁也不准对付他!”

  花远与秦暮对望一瞬,花远皱了眉,艰难地做出了个决定:“来人!西府参军谢晖擅离职守,形迹可疑!速推出帐外,打背花五十,军中任何人不得求情!”

  雨极大!谢晖面无表情地当众被打,那单薄的青绿袍子的后片上,新旧血迹相叠,有如杜鹃啼血,湘妃泣竹,情境哀惨,观者伤心!

  然而谢晖却一点也不伤心,他咬着牙硬挺着,甚至连哼也没哼一声!花郡主看着他被打,哭得眼都肿了,连闻盎和杜先等人都哭了,可谢晖,连一滴泪也没有流。

  他回到帐中,悉心的照管着小六——他不问小六为什么会在战场上,也不问他怎么会冲上去扛闸门?他什么都不问,军医说小六的眼睛是由于用力过猛,迸断眼底血脉所致的,已然无救了。可他却不信,他用尽自己在医书上学的本事,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尽力的医治小六的眼睛——他守着低阶小宦小六,直到自己昏倒栽在六儿的床前——醒来的小六,后来告诉了偷偷来看他的灵姿一件奇怪之事:他听见谢晖在昏睡中,扯着嗓子喊胡话,他说:“灵儿,灵儿!黎将军有准备…你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小六的眼睛,在七天以后,被谢晖用不知什么水给洗好了——虽然后来留下见风流泪的毛病,但终于还是看见了——可是谢晖呢?背伤溃烂,发了好几天高烧,还得小六拖着受伤的身子去军医那给他拿药,可辛辛苦苦煎得了,他却一滴也不喝,还摆一副无赖样子,说是过几日自己会好!最后花郡主派了纪雪威胁他,说他要是不快点好,郡主以后就再也不认识他了,以往旧交,一笔勾销不说,却还要他赔命——当初在王府签的家将契约,上面第一条就列明了的——王爷和郡主,都可以随意要家将的命!

  小六看见纪雪来的那晚,纪雪传了这些话,又给了谢晖一个三寸长的字条,上头也不知写了什么?谢晖挣扎着起来,把那字条在灯前烧了,自己不知写画了些什么,完了把那题了字的画,叠了十七八次,自己贴身收藏着,好像揣了什么宝贝似的,之后小六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东西。这之后,谢晖每天都去按例议事,一次也没有缺席过,人也一天天好了起来,活泛极了,那性子越来越像花灵姿!直到有一天,顺城之外,出了大事——城门之外,十室九空,无论军民,有很多人得了疫症!

  然而为着花郡主,那谢晖又变了!他自创了药方,竟拿锦悠帝给的钱,进城去买药材到城外救炽国人——许多药商不卖那几味救命药,通通被他或文或武对付了一回,最终也服了软。

  纪雪给的纸条上,只写了“思汝,望珍重,勿念。”几个字,这几个字比霍相的话管用多了,谢晖决意,从此那些阴狠的昧心勾当,他一概也不会做了!他画了郡主的小像贴身藏了——“唉!你要是知道,周太后是我传信害死的,陈道也是因我而亡,二百人夜袭因我而败,这次的疫症也是因我方的人下毒而起,那你,还会这般信我,这般偷偷的,心心念念惦着我吗?其实,我也偷偷的想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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