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萧凌宸和洛倾凝二人并排坐在天下居三楼雅室窗边,看着窗外热闹的街景。
“如今万事俱备,就看你想什么时候和大家见面了。”萧凌宸握着洛倾凝的手指,柔声道。
洛倾凝自嘲般冷笑一声,道:“我的好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竟也不想来见见我,那我便顺着他的意,再等等吧,反正内心煎熬的可不是我。”
“我可不关心别人,只有你的想法是我考虑的因素,你准备好了吗?”
洛倾凝心中一暖,轻靠在萧凌宸怀中,“准备好了,为了给我娘讨回公道,我必须要去做。”
萧凌宸嗯了一声,“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个疑问,也正因为这个疑问而有一些猜想,只是多年来我都没有找到证据,我想,以白慕言的身份,你可以和我一起找到答案。”
洛倾凝直起身子看向萧凌宸,面上也浮现一抹正色。
萧凌宸继续说:“当年西诏长公主入大梁,京中没有任何人见过比她还耀眼的女子,就连父皇都倾心于她,可瑾姨最后却嫁给了宁远侯,即使这样,父皇心里一直也都有她,这宁远侯与安贵妃是青梅竹马,以安贵妃的性子,不管是因为宁远侯还是因为父皇,都应该对瑾姨恨之入骨才对。”
洛倾凝深吸一口气,接着萧凌宸的话说:“她对我娘恨之入骨,又怎会想要我娘和白礼的女儿嫁给她的儿子,甚至在我还没出生时就让皇上赐婚给我和萧凌翀。”
萧凌宸微微点头,手自然地与她的手十指相扣。
“所以说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出戏,她故意表现出一副热情友好的模样,故意告诉所有人她想要和我娘结成儿女亲家,因为我的死讯她痛心疾首万分惋惜,她演技之好骗过了所有人,这样一来,我娘和我的死,别人就很难怀疑到她身上。”
“是这样。”萧凌宸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恸,为或许是枉死的长公主,也为了他心爱的女孩这孤苦的十几年时光。
“宁远侯和安贵妃串通一气,害死了我娘,所以娘才会在临终之际让师父带我离开,一定是这样的!”
萧凌宸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洛倾凝的手,无声地给她安慰。
片刻,洛倾凝情绪稍稳。
“阿晟,我好想我娘,听你和师父说起我娘,她那么好,可我从没见过她,如果能看她一眼该多好……”洛倾凝眼眶湿润,努力忍住不哭。
萧凌宸轻轻拥着她,“瑾姨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美丽善良,自信果敢,凝儿,你身上有她的影子。”
“真的吗?”洛倾凝仰头看向萧凌宸,眼睛里泛着光。
萧凌宸点头,“你长得很像她,虽然在性情上,你不如她肆意洒脱,但你自有旁人所不及的坚强勇敢,我相信,你一定比瑾姨更优秀。”
“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瑾姨在大梁,身边只有国师,纵使母后与她交好,父皇也向着她,到底不能时刻陪她护她,而你不同。”萧凌宸握紧洛倾凝的手,“你身边有我,你有自信的资格,永远都不用怕,那些披着人皮的狼,都没必要活在世上。”
“好,今后,我要以白慕言的身份,恃你的宠而骄,仗我的势欺人。”
看着眼前的女孩目光坚定,浑身散发着光芒一般,萧凌宸又是一阵心动,眼神也不由得愈发深情。
洛倾凝又靠进萧凌宸怀里,若有所思,时机差不多,她也该做些准备了。
……
半月后。
宸王府,西阁。
“姑娘。”白薇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怎么样了?”洛倾凝坐在书案前,看似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牌,玉牌她从小戴到大,而似乎到了现在,才感受到它触手生温的暖意。
“成了,姑娘过去看看吧,有什么不妥的也好再改。”
洛倾凝嗯了一声,起身顺手将玉牌收进袖中,和白薇一起往外走。
“没让殿下看到吧。”
“姑娘放心,赤羽在外头,不会让殿下进去的。”白薇笑道。
洛倾凝点点头,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西阁的偏殿。
推门而入,洛倾凝瞬间觉得眼前一亮,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件玄色织金芙蓉图案的曳地凤尾裙,洛倾凝走上前,伸手抚摸了一下,细腻的衣料,缀以精美的金线刺绣和润泽的宝石,虽然整体以黑色为主,却丝毫不显单调压抑,反而一看就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尊贵与奢华。
一旁的白薇也看呆了,“这衣裳按照姑娘的要求做出来,还真是与众不同,姑娘若是穿上,必是惊艳绝伦的,可真该让殿下也来看看。”
洛倾凝唇角微扬,道:“自是要穿给他看的,不过不是现在,时机成熟,于有些人而言,只怕是惊吓,可同时,这也是我给他的惊喜。”
白薇自然是听不懂这番话,只觉得这么好看的衣裳,怎么会是惊吓呢?
在后面,几个绣娘站成一派,看到洛倾凝满意的神色,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姑娘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为首的绣娘问道,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衣裳虽然精美,但是在大梁,一向以红色、明黄为富贵的象征,她做绣娘也有三十年了,还从未有大户人家的姑娘要求做一身黑色衣裳的,故而,她生怕做出来的不合雇主的心意。
“不错,这些日子辛苦各位了,泾州的绣娘,果然是名不虚传。”
“能到京城走一遭,能给宸王府做事,是我们的福气,姑娘不必客气。”绣娘松了口气说道,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度,必然不是寻常人,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的。
洛倾凝没再客气,低声和白薇吩咐了几句,叫她安置好这些绣娘,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