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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启程

但远山青 橘皮郎君 4952 2024-11-12 18:03

  五月二十五启程。

  一行人日行百里,日夜兼程待翻越陇西群山经泾州至会州,从靖远的三角城、荒草关、石门,在至靖远境内和黄河十字交汇,此处黄河湾里,水流平缓,最后在从索桥古渡过黄河。进入景泰,然后从古浪进入河西走过河西走廊所经之处异域之景,荒原上几株耐旱植物零散的,尽头是绮丽的敦煌。接着穿越贺莫延磧大片戈壁沙漠。

  “长八百余里,古曰沙河,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夜则妖魑举火,灿若繁星;昼则劣风拥沙,散如时雨。”为波状平原,黄沙漫天,满眼荒芜的砾石、沙土。呼啸的漠风将沙土堆积成大小不一的沙包,戈壁中也没动植物,白天地面灼热,笼罩着一层雾,光怪陆离的戈壁幻景,令人惊叹奇观。沙土下一路上半埋着些许骡马和骆驼的残骸。

  陆宣一行人找了处风沙小处休整。均是灰头土脸满面沧桑坐着。林甫头至脖子前围一块破布只露出灰扑扑的脸,手里拐着一根粗树枝走至路宣旁,摸了摸他身后坐下的骆驼也盘腿坐下。

  “路骁卫,我们一旬前由瓜州西北经莫贺延碛。现已在戈壁中耗太久,按原定计划最迟明日应抵伊州。再向西微南九百里至西州。到西洲越天山西南行七百二十里至焉耆,焉耆西行八百余里边便能在七月二十日抵达龟兹。我们此时不应耗在此地,虽进碛每人备了足量水。可刚查目前所剩水已不多。现一日比一日干旱,也未见河谷。安全起见应即可不停息赶至伊州。到时再做休整。”林甫嘴唇干裂声音也变得有些苍老沙哑。

  因林石受不住炎热,三日前便断水了。林甫分了其两水囊后只余下一个水囊。现今这水囊只剩了一口水。最后这口是留着保命用的,为此他已半日滴水未进。感觉整个人已经快被蒸干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路宣看着坐着身旁左侧的林甫满脸灰尘之余面色嘴唇苍白靠着骆驼上。心里由衷地还挺佩服这位小郎君,这一路上如此艰辛也从未喊累只一心想着为圣人分忧早日接回逸王。

  路宣满眼真诚拍了拍林甫肩膀高声笑了笑:“离京前你时任大理寺丞不畏权贵契而不舍地追寻真相只为救那些苦主。前几日我又见你在这境地下还将水分于身边之人可见心性难得。现又不顾自身全为大局所谋。识得你这般少年郎是我之幸事。就按你所提一刻后便出发。”

  林甫点了点头起身去找林石。还未走出三步,便眼前一黑身体失去控制往前倒下,呈大字趴在黄沙上。

  慈恩寺内

  谢雾冰冷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十指瘦骨嶙峋,没有一点皮肉。一抹上扬的嘴唇血红得魅惑偏生让人寒冷到骨子里的锋利危险。明明穿着黄色僧袍赤色缦衣跪坐在蒲团上,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让人感到可怕。

  出现两道影子走至谢雾身旁。

  “太子殿下,那陈王二人已处理干净了。”御史中丞陆达轻声说。

  “哼,让他二人死这般容易难消我心头之恨。”谢雾挑了挑右眉继续说:“安国公,会州与渭州的人可都安排妥了?可莫要出纰漏,我定要让谢羡与那林家贼儿一并死无葬身之地。”

  安君山哈哈笑了起来。“老夫亲自办定让其有去无回,所安排死士皆是绝顶高手。就算千牛卫也难敌。大郎只管放心。你才是皇后正统所出,那谢羡不过一蛮地女之子岂配与大郎相争。”

  谢雾按了按眉心眼神透着丝阴冷:“左骁卫不过一莽夫倒不足为惧,务必要提防那林家贼儿心机颇深,此前在宫中倒还听阿婉赞其长相心性。”

  御史中丞陆达闻言说道:“那林家小儿不过徒有其表,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低贱之人所出,听闻林尚书至今都还未让其入族谱。这等低贱之人还敢勾引崇宁公主死一万次都不足矣。”

  虽是无聊蹩脚吹捧,但听其死一万次这等话语谢雾略感愉悦,嘴角扬起:“陛下可下旨给那江娘正名。”

  陆达眯着三角眼一副得意洋洋地模样,谄媚讨好地说:“圣人为那江娘昭雪了又如何,谁会去在意她是否冤枉。”

  林甫再睁眼时,额头靠着林石背上。和林石骑在骆驼背上。也不知是到了哪里。

  林石赶忙转头看了眼林甫对其问道:“郎君,你现可好点?应能赶在明日抵达了。”

  林甫靠着林石背上用头点了点他的背,又闭上眼,感觉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前段知陈王二人留下忏悔文便惨死狱中,明明苦等多年大仇得报了可却又充满了迷茫。他想摘桃子吃可那棵树早被砍了,想回之地已无人了。

  一行人在伊州短暂休整便又上路了,终于在七月二十一日赶到安西都护府。让林石和府兵还有千牛卫等人先行至驿馆休整。因先前行程给都护府信中预二十三日抵,故林甫,路宣俩人往都护府先去见大都护与逸王。

  林甫看着路宣风尘仆仆,头泛油光,衣服脏乱不堪的。心道估计俩人形象差不太多。若有所思抬手拦住对他说:“路骁卫,我二人这般不整洁径直去见大都护和逸王。恐惊扰了逸王。”

  路宣瞅了眼林甫,见其衣衫破烂,肩上还缠个破布巾。头发乱糟糟半扎半披着,散落着头发部分被卷压至破布巾下,有些垂着身后。脸上有些灰尘但依旧是个俊俏少年。

  他想到自家阿妹已年方二十七长得其貌不扬却非俊男不嫁,以至于过了年岁现无人过问整日在家鬼哭狼嚎折磨阿娘。看这林甫品行端正不是那迷恋色相之人。就是不知这林甫喜不喜年长之女,等寻了机会便问问不成功便成仁。

  林甫挠了挠头望向路宣:“路骁卫,你为何如此看着我,莫不是在下做了何令人厌恶之事。”

  路宣收回目光,挥了挥手对他说道:无事,我只想思及我家阿妹了。还先沐浴再来。”

  只见一高个子,方脸盘,长得很魁梧。古铜色的健康肤色,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大鼻头,薄薄却紧抿的唇,眼睛亮闪闪眼角攀上细纹的中年老汉对他俩人张开双臂高声说:“你二人不必跑了,去都护府。我给准备香喷喷澡豆。”

  林甫忍住被这热情老汉吓到想暴打他一顿的心情,看至老汉身后俩小郎君。

  其中一人眼眸黑若曜石眉眼深邃,仔细瞧左眼尾处能见一颗红色小痣。面容清俊若中秋之月般清洌,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身形高挑,立如苍松。微微昂着头,言笑吟吟,爽朗清举。身穿长至脚踝的翻领对襟宽袖袍服、衣襟镶有边饰,腰间束带,配以短刀,下穿长裤,脚踩长筒靴好似翩翩浊世公子。

  君子匪匪,手若竹翠。肤如凝脂,身颀修齐。参差邂逅,心不吝兮。君子君子,得见即喜…

  林甫从此人外形气质所观,想必这人应是逸王谢羡。

  另一人皮肤黝黑,浓密的眉毛,五官立体,鬈曲发用一条绛色发带编辫垂在肩旁,身着圆领袍。肌肉壮硕。腰间配了弯刀。

  林甫路宣两人对着谢羡抱拳作揖。逸王两字都还未出口便被老汉揽着肩架走。

  前厅里,安南风笑嘻嘻的对谢羡说:“七郎,我打发俩人沐浴去了。那左骁卫性格倒甚是合我眼缘,刚还邀我这老汉一道搓澡。比你相貌更甚那小郎君让人琢磨不透。似童子…心又似无心之人。你如何看?”

  谢羡哑然失笑:“那更甚的小郎君与我同月同日长我一岁已及冠。我且如何知他是否童子?”

  安南风怒斥他:“七郎,我岂是那寡廉鲜耻之意!…如今看来你已得真传了。依二郎信中所言,此子日后若与你们相对怕不好对付。”

  谢羡把玩着扇子,漫不经心地模样:“人心惟危。若不能为我所用定也不能为他人所用。”

  安南风若有所思地对谢羡说道:“你们一道回京可试其能否为你所用…你阿娘…惠妃与他阿娘江娘皆含冤而…”

  谢羡收敛了神色,紧握着拳又松开有些无奈妥协,看向安南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因阿娘沉冤回林家受尽非议用了十一载终不负所望为其昭雪…而我眼睁睁看着阿娘蒙冤在眼前离去,这十载来却躲这独善其身…”

  安南风轻叹了口气:“七郎,你所处身份便不同于寻常人…我知你并不愿回京卷入斗争……但既你已做出抉择,往后万不可在人前露出脆弱一面。”

  谢羡颔首,面上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

  安南风掰着手指数日子,口气调皮地说:“待回京了婚姻之事就不由己了,等遇到你真心中意的小娘子可就娶不到了。”

  谢羡嘴角微微上扬对此不屑一顾:“君子不为色所惑,不困于心,不乱于情。”

  “哼,真等你遇上情投意合之人,你以为你还能这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流潇洒的。年轻时我也是你这般盲目自信,后来还不在姬娘那栽跟头了。”安南风叹息地摇了摇头,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着谢羡继续说:“不过你此刻要后悔了还来得及,老夫帮你打晕那俩人。任谁也寻不到你。”

  林甫整个上半身埋在水中,坐于浴床上,用澡豆搓着手臂。他已好久没用浴斛沐浴净身了…忽然扶着额有些懵想到怎么能直接来沐浴了。那逸王岂不在前厅等着。他急忙快速穿好先前婢女送澡豆时一并拿来的衣裳,束上腰带。将湿发擦至不滴水盘成发髻。快步往前厅走。

  忽一婀娜多姿异域风情娘子从前厅背身退出与林甫正对上,他飞速往左侧身避开伸出右臂挡在娘子背部撑着直到她起身。随即俩人互行了行礼分道而行。

  厅内只见逸王与老汉正坐着案桌饮酒,神色各异看着他。逸王身侧还站了那皮肤黝黑地弯刀少年。

  林甫对俩人抱拳作揖:“在下失礼多有冒犯,甚惭愧,望逸王,安都护宽恕。”

  安南风长眉飞舞,嘴边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林郎君美人入怀暗送秋波尚能目不妄视,坐怀不乱。实乃君子也。”

  林甫神色认真再次抱拳行礼对安南风说道:“安都护谬赞,在下不过以礼相待不做孟浪之人并非君子。这世间做女子相对男子更为不易,就似刚小娘子并非有意之举,安都护便以投怀送抱之意亵渎于她。男子轻薄调笑之语便为风流倜傥,于女子便被扣上不守礼甚至污名。更何非高门单有貌美小娘子更身不由己。在下肺腑之言,若有得罪安都护之处还望见谅。”

  安南风吃瘪面色啼笑皆非,被林甫说的有点无地自容。如是七郎这般教训于他,他还能自如地回嘴。可这林甫一脸浩气凛然,他只得给谢羡抛了个眼神。

  谢羡无视安南风挤眉眨眼,对林甫说:“行止与我所见略同。”

  这时路宣终于沐浴完进来对谢羡安南风俩人抱拳行礼。对二人道:“逸王,安将军,多谢赐浴。澡豆甚好。”

  忽路宣腹部传来一阵嘟噜咕噜声。一时满脸赤红认罪:“请逸王,安将军恕罪,在下失礼了。”

  谢羡让身旁南轩去备宴,随即对路宣说:“路骁卫,不必如此拘谨。”

  很快五人便依次合坐于桌案。安南风不是饭不语之人从长安城至西域见闻与路宣等人交谈起来。原那弯刀郎君是安南风义子名为南轩。

  谢羡忽话锋一转对一直埋头吃肉地林甫问:“不知行止可有定亲?”

  顿时众人眼冒亮光看向满嘴油光,正大口嚼肉,右手握着酒樽,左手还抓着烤羊腿的林甫。

  林甫只得将羊腿放瓷碗上,快速咽下嘴里还未嚼碎的肉回谢羡:“皆还未,因只愿娶意中人为妻,大伯予我婚事自主。”

  路宣忽透着喜悦激动地对林甫说“你喜哪般小娘子!可介年岁稍长几岁之人。”

  林甫诧异地摇头说:“不论何身份,只愿与其心意相通,此生唯此一人足矣。”

  谢羡嘴角淡淡浅笑:“…唯此心意相通之人…”

  安南风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路宣道:“听闻路左骁卫有一阿妹可是个奇女子!非俊男不嫁。以至到这半老徐娘之时整日家中哀嚎以泪洗面,家中因其婚嫁之事操碎了心。路骁卫这般欣喜莫不是想将路娘子这块璞玉交付于林郎君。”

  南轩放下喝至一半的羹汤诧异地接过安南风话说道:“璞玉?不应指品质淳朴善良、天然美质,未加修饰之人。路娘子有何处与璞玉相干。”

  “不可无礼!”谢羡厉色看了眼南轩,转而对路宣说:“南轩冒犯了,望路骁卫见谅。”

  路宣面露尴尬地笑。心道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随后众人心照不宣越过此话题正色地商议回京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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