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香在红枫山庄一呆便是多半个月。
这期间她闹过无数次,哭着喊着要去上学,任谁劝都不顶事。
无奈之下李红枫每次在陆香闹得凶的时候一掌将她打晕过去,这样才会消停一阵子。
二德子与小揣在流香失忆第二天就觉着流香的伤势太重也不见好,于是他们俩商量先赶回茅山跟俞韦大人知会一声,在做打算。
这一去至今未回。
陆香困在房间里,嗷嗷大哭过拼命喊叫过,全都没用,这里没人理会她说的话。
她说过最多的无非是:“我想回家,我想我爸妈,让我出去!”
她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搭理,那些人将她说过的权当无稽之谈,她现在就跟山里边放羊的小孩儿总撒谎说狼来了一样,哭喊的次数多了,自然没人当真。
可她没撒谎,她是真的得回家,然后去上学。
芝浣常常出现在陆香眼前。
送饭、换药、入敬、更衣全由芝浣一人伺候,流香一介婢女,能在红枫山庄享受主人一般的待遇,全都仰仗李红枫对她的特殊照拂。
当然还要看在江家的面子上。
李红枫看过流香一封夹在旧衣服里的信件,封皮上面写着‘江家主母亲启’,而信封里面的内容大概写着:女婢流香,芳龄二八,乃盛京姜家所托遗孤……望母亲善待之。
既已大致了解了流香的身份,以及俞家将流香送去许州江家的动机,李红枫对境遇坎坷的流香多少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不过有一点李红枫不懂:为什么流香这些日子所说的话跟她的经历并不相符呢?
流香既是遗孤,又哪里来的爹娘?没有姜家的护佑,她又哪里上得了私塾?
怀着这些疑问,李红枫敲门进到陆香屋里,想借个话机问个清楚。
这时候陆香已经能尽自己的力量坐起身简单的拿着水杯喝个水了。
她见李红枫风风火火走了来,便自己个儿赌气似的别过头不去理会李红枫。
这半个多月,她李红枫尽心尽力照顾陆香这个小病号,别提多心累了。陆香倒好,她居然还莫名的发起了脾气,真真是气笑了李红枫。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喂,流香,你到底想怎么样?这闹也闹了,饭也吃了,伤口也有了好转,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和我聊聊呗。”
陆香一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所受的罪,肚子里憋了好大的火气没处发,一想到她平白所受的委屈,她顿时红了眼眶,嘴上喃喃道:“反正你们也不肯放我走,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而且这期间她重复了无数次,她不叫流香,她是陆香,她有姓,为什么这些人非要给她改了姓?好气!
李红枫听了陆香的气话,嘴里反倒苦仄仄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一双魅力无限的狐狸眼再次撇看陆香,陆香真就不回她一眼。
陆香只管喝着杯里的药茶,两片唇吸吸溜溜发出声响,又怕冷又含胸的坐在床上,低着头,神色散散,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陆香本就瘦弱,现下有伤在身,整个人看上去跟个小耗子似的畏畏缩缩的,可爱又可气。
木门、窗棂被冬风吹的嗒嗒作响,时不时有吓人的呼啸风声传进来。
沉默好一会儿,李红枫突然打破寂静,很干脆的说道:“你不是想出去么?好啊。”
陆香听了先是一惊,凑近嘴边的杯子停止了动作,随后她大眼睁圆,站起身惊呼:“真的?”
站起的时间很短暂,转而瘫软回去,大腿砰的撞在床板上。
李红枫怕她摔了下意识去扶,好在陆香安全坐回原处,李红枫僵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去,嗯道:“这次保证没骗你,等风小了,我就搀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