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七年前的一个冬天,关海与北境交战,这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关海。
而完颜旭辉,这个北境最不受宠的皇子,被送到关海皇城当质子。
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但也没有人欺负他。
毕竟他人是住在皇宫里,他对后妃没有威胁,没人理他,而江聆言,他自己都顾不上,哪有空管的上完颜旭辉。
至于江倾语,她可没有闲心干那种没用的事情,偶尓就是坐在宫墙头上盯着完颜旭辉,以防出事。
交集,是从秋季狩猎开始的。
皇帝就喜欢搞一些虚而不实的东西,比如什么抽签分队。
结果江倾语就被分到和完颜旭辉一起。
再后来深山密林,悬崖之下。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完颜旭辉倒在树桩上,右腿上是狰狞的伤口,他被猛兽咬了。
“不知道。”江倾语居高临下的看着完颜旭辉,一脸的冷漠,她面无表情的向完颜旭辉伸出手。
“但我不可能把你扔在这。”
完颜旭辉有气无力的把脑袋抬起来,悲凉的看着江倾语。
“小公主,你走吧,我就算死了也不重要。”
“不,你刚才替我挡了伤。所以我必须带你出去。”江倾语不由分说,拉着完颜旭辉的手扛着肩上,背着往前走。
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向前走。
完颜旭辉只觉得他的死不重要,死了也无所谓,江倾语和他不一样,她想的比完颜旭辉多多了。
北境一时战败,不代表他们永远赢不了关海。
完颜旭辉如果死在关海境内,北境肯定会借题发挥,尽管对于完颜旭辉他们丝毫不在乎。
有借口就行了。
这样背负骂名的就不会是北境。
吃亏的还是关海!
江倾语可不能让北境的如意算盘得逞,说实话,完颜旭辉不过是制衡各方的工具罢了,死在这里又怎么样?谁会在乎他的喜悲。
替她挡个猛兽的攻击而已,还没有到她可以同生共死的地步。
江倾语在想什么完颜旭辉可不知道,他只知道江倾语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关心他死活的人。
次月,完颜旭辉就被北境的人带回去了,哦,当然是江倾语的意思,只要完颜旭辉不知道就可以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陛下就是陛下,这个故事很精彩呢。”郁棠空休息完毕,精神饱满的回到了千秋殿,想要听一下事情的经过。
江倾语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所以从头到尾。”
“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和你的权衡利弊。”
“是吗?”
郁棠空兴致盎然的坐在茶几的边上,给自己泡了杯茶。
“是的。”
“能被感情左右的,都是废物。”
“哦,陛下你要来一杯茶吗?”
“丞相泡的不错,挺好的。”江倾语态度说不出的敷衍。
“他们该回来了吧?”
郁棠空已经习惯了,江倾语一向这样。
“是啊。”江倾语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她把头转向窗外,盯着平静的园林,道:“或许办个接风宴也不错,对吧?”
可以,但是没有意义。
“陛下的主意很好呢。”郁棠空扯着唇,冷冰冰的笑着。
江倾语挑了挑眉,睨了郁棠空一眼,没有和他一般见识,“就这样吧。”
她提笔又续上刚才未完的信:可以起程回皇城了,回来时,朕可要为你们召开接风宴,左将军在此战中功不可没,镇远你与宣淮也有功劳,朕要好好的奖赏你们,可要早日回来。
郁棠空就定定的看着江倾语在一边写信然后把信寄出。
他用杯盖撇去了水上的浮沫,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后,问道:“陛下在接风宴上还准备了什么?”
江倾语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把功劳安在别人身上,尽管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但拱手让人这事江倾语可做不出来,除非,宴会上有更值得她去做的事情,比如———
“为你翻案。”
呵,我就知道。郁棠空有口难言,如哽在喉,江倾语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并不是很想翻案,他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他只想安稳的做个普通人。
不想扯到这皇权纷争里。
“别做春秋大梦了,丞相,你躲不掉的。”江倾语一眼就看出郁棠空心中在想什么,她无情的打破了郁棠空的幻想。
他是两朝元老,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普通日子已经没有一点可能了,毕竟他已经牵扯进来了。
“是啊。”就算郁棠空不愿,但他还是要承认这种事情,他永远躲不开了,厄远会一直伴随着他。
“所以,安心的当丞相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好,至少,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