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蛇祸六
这两个男子一个叫查扎平,一个叫哥萨尔,与阿努娜来自一个部落,这个部落训蛇出名,而阿努娜是这个部落最出名的训蛇师,她像是能和蛇族沟通一样,哪怕是眼镜蛇王都不伤她分毫,可惜连年干旱与兵战。家乡的人死的死病的病,为了生计他们出了家乡来到中原谋生,本来是一门手艺被当作供人取乐的娱乐项目已是让他们心有不甘了,阿努娜出色的容貌更是招来登徒浪子。
两年前他们在扬州卖艺,被一群公子哥为难调戏,出言羞辱阿努娜,哥萨尔气不过动手打了他们,两人被好一顿收拾,那些人还勾结官府将他们关在了狱中三日,等出来之时就只看到阿努娜的尸体。
“我们本以为只是谋财,毕竟当时赚了不少钱,但在为她更换衣物要带回家乡下葬时,竟发现她身上多处伤痕,是被....”查扎平没忍心说出来。
“那官府就不管吗,怎么就能把你们打发走?”这样一位佳人白白丧命,范满满听着很不忍心。
“他们与官府勾结,怎么会管我们异族人,而且那帮人说是从开封去玩的,我们闹事又被关入大牢,这群人我们出狱时人不在扬州了。”
“开封的士族?”范满满试探性问他们,“你们可记得里面有个姓李的少爷?”
“姓李?”他们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领头的人听人叫他宋公子。”
听到这个姓范满满一愣,看了眼钰真人,他明白范满满的意思,与这两人又攀谈了几句,给了一些赏银,他们民风淳朴不肯收,范满满同他们说今后会常来看这蛇戏到时候就不给赏银了他们才收下。
等表演开始后,范满满和钰真人又是站在外圈,范满满带着几分质疑说,“宋可是只有那一家才敢叫,这...莫不是?”官家的孩子。
“是也不奇怪,官府这样包庇,多半没差。”
范满满叹了口气,“本以为能查到和李贺平有关的事,没想到扯出了个皇子。”
“或许有联系呢,你怎知道这群人里没有李贺平。”钰真人敲了下她的脑袋,“明天你找陈昭璇把唐玲茹找出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嗯,我一会就去找昭璇说,不过真人你准备与她说什么啊?”范满满真的是纯粹好奇,约闺阁中的小姐理由也不好找。
“与她一絮,我不是那个诱饵吗?”钰真人故意逗着她,范满满知道他特意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现在的钰真人有莫名的熟悉,感觉这才是本来的他,“要可以我才不想你去施那'美人计'。”
范满满壮着胆子问钰真人,“真人若是凡人会中意唐小姐这样的姑娘吗?”之前说的不在意现在又被推翻了,
“你这问题问得古怪,就没有这种假设。”钰真人直接了当地否定了这个猜想。
“也是,我怎么问你一个修仙之人这种问题。”范满满挠了挠脖子又想到那个放着发束的盒子,更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了。
钰真人没搭理这种问题,看了下周围,用下巴指了指前面一群人围着的地方,“那是在干什么?”
范满满垫着脚尖看了下所指的方向,“噢,那啊,那是最近兴起的水灯花,其实就是荷灯,只是用了蜡纸遇水不湿,加上样式素雅,本来也就初一十五大家买来放在河中祈福,上两月官家带公主出来游玩买了他家灯,现在夜夜都有人买了放,只图放同一款灯。”
钰真人没兴趣,但见范满满垫着脚边说边向那张望于是问她,“你想去放?”
“不要,你可知现在他家收多少钱一个。”范满满伸出一个手指气愤地说,“一钱!要不是我做不出来我也摆个摊位去卖了!”
钰真人被逗笑了,“去看看。”自己就径直向那个摊位走去,范满满在后面小跑跟上,钰真人人步子迈得大走得还快,范满满如果要跟上就得一路小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钰真人会放慢脚步等她,就像现在这样,等她追上后故意放慢速度和她同步往前走。
这水灯花与那荷花灯造型确实不同,微黄半透明的蜡纸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造型清雅,中间放上烛光,放在水中像是观音边上的莲花,怪不得官家看了都喜欢,钰真人看了一眼就掏出了钱,老板将一朵水灯花取出眼力见地递给了范满满。
范满满捧着这个水灯节肉疼,走开了才抱怨,“真人要不我把这灯退了,钱能给我吗?我这放下去和把一钱银子扔水里没区别啊!”
“给你就给你了,你想退就去。”
“还是算了,我把灯带回去吧。”和那胭脂放在一起,仔细收起来,这都是钰真人送的东西,“反正许愿了也没用。”她捧着水灯花走到河边,看着河中飘过的水灯花想与其扔到河中用一次不如永久藏着,一抬头竟看到对岸站着唐玲茹刚放完水灯花也正看着他们,真是说谁来谁。
唐玲茹隔着河向他们请了个福,然后带着丫鬟过了桥向他们走来。
“正好,明天也不用去请她了。”范满满没想到会那么巧。
唐玲茹走过来看到范满满手中的水灯花,心中不是滋味,“郑公子和阿满姑娘一起出来游玩吗?”
“是。”“碰巧撞到的。”两人一起回答,说出了两个不一样的答案,范满满硬着头皮扯,“是碰巧碰到干脆约着一起做个伴。”
唐玲茹将信将疑地看着范满满,“我正巧也是出府闲逛,没曾想遇上你和郑公子。”又将目光放在钰真人身上一个来回又羞涩地收了回去。
“竟没曾想遇见唐小姐,如若唐小姐愿意的话,与我们一道游玩,在下初来开封,烦你介绍了。”钰真人这一套套的看愣了范满满,原以为他不会这些没想到信手拈来。
唐玲茹喜上眉梢手抓着帕子放在胸前故作平静,“郑公子相邀,玲茹自是愿意的,只是玲茹嘴笨道不出开封这些地方的趣乐,望公子莫要介意。”
“能与唐小姐相游已是一大趣事了。”钰真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说着这哄人的话语,与唐玲茹一来一回,却又存着疏离感。
三人沿着这瓦舍的河边闲逛,钰真人听她说这些游乐事项,有意将话题往李贺平的事上绕,“苏州城中没有这么多游乐,倒是扬州城多些,不过与开封府比还是相差甚多,细看也是各有千秋,唐小姐可曾去过江南?”
“我自幼未曾出过开封府。”唐玲茹遗憾地回答他。
“只是听闻唐将军在江浙沿海驻兵过,以为曾带唐小姐去过。”
唐玲茹摇着头解释,“父亲主要是在沿海平倭寇,与扬州这些繁华的地方甚远不方便带家眷,倒是我表哥曾给他在扬州谋过一份差事,可惜上任没多久就犯了事解了职回来了。”
“噢?敢问他是多久前在的扬州,我曾在扬州住过几年。”
“两年前了,我表哥也就在那待了三个月,就因延误上报文书被问了责。”说到这唐玲茹苦笑说,“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先前我父亲给他谋过几个差事他都懈怠办公。”
“令尊为他倒操劳操心。不过两年前我确在扬州,当时倒是听说有皇子一行人来暗访。”钰真人猜测的大概怕有七八分像,引诱着唐玲茹往下说。
唐玲茹看了下河边人少,压低了声音说,“哪是什么暗访,就是一群人寻欢作乐,我表哥就在其中,正是因为这耽误了递交公文。”
“他是玩忽职守吗?也太不应该了。”
唐玲茹突然有点闪烁其词,“大概吧,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只知道没多久就回家了。”她的眼神都开始躲躲闪闪。
钰真人见好就收,没追问下去,大大方方地和她说,“今后若是有机会,唐小姐可去江南游玩,与开封的风土人情还是大不相同的。”
唐玲茹含羞带娇地躲着钰真人的目光说,“若有机会希望能在江南与公子一会。”
钰真人听完没回话,只是一笑而过,不知唐玲茹把这当作默应满心欢喜。范满满跟在他们身后和唐玲茹的丫鬟并排,仿佛是钰真人带的小厮一样,看着自家公子和别家小姐相谈甚欢,心中百感交集。
晃了一圈后,唐玲茹的丫鬟上前扯了扯她,“小姐,再不回夫人要怪罪了。”
唐玲茹只能恋恋不舍地与二人道别,等人走后,钰真人做实了自己的猜想,“她果然知道此事。”
“啊?”范满满还没从刚刚的场景反应过来,钰真人拍了下她的头,“啊什么啊,我出卖色相与她周旋,你一个字未听?”
范满满捂住头不满地说,“听了,你明明和唐小姐聊得很开心啊。”
“你对聊得欢的定义与常人很是不一样啊。”
“真人,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这逢场作戏,还扮得如此逼真。”真的范满满自己都在后面妒忌了。
钰真人冷哼一声,“我是为了谁?”
“是我!真人辛苦了!”范满满和那杂耍变脸一样快,换上了张甜甜的笑脸。
钰真人看了眼她手里的灯,“还没放掉?”
“哪有空啊,而且这么贵,我不舍得。”范满满还是捧着那灯,刚刚就这样跟了一路。
因为就在河边,前面就是河边的台阶,钰真人对她说,“快去放了吧,下次再给你买。”
下次,那今后来日方长,范满满立马点了头,小跑下了台阶,用刚刚买灯赠的发烛将烛芯点燃,小心翼翼地放入河中。
如若神明有知,愿大帆和怜姐姐早日洗清冤屈,若神明不介意自己的贪心,希望再许一愿,愿真人不忘自己。
范满满许完愿,抬头看着台阶上的钰真人,两人一上一下,嘴角都带着笑意对视,身后的喧嚣灯火辉煌像与他们远离了一样,定格在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