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鸳鸯帕》五
伙计出去后，钰真人不知道做了什么，隔壁包间的声音拉近到了耳边。
“齐月身体好些了吗？”曹小姐问糖丸。
“陈小姐让萍儿送过药了，小姐就是风寒加劳累，陈小姐说没大碍。”看来这齐月是吴家小姐了。
曹小姐吁了口气，“还好，这回真是太辛苦她了。我明日去府上看她去。”
“我家小姐说了，你和陈小姐也很是辛苦，让你在家多休息下，别去看她。”
“我习武之人，这点算什么，我明日让我家厨娘给她和昭璇熬点滋补的汤，给她们送去，你也是，明日我也给你备一份，你这忙东忙西的，快回去吧。和齐月说，我刚刚去打听过了，新一话已经全部售空了，让她放宽心休养。”
“我也和我家小姐说了，就现在这情况，肯定是哄抢，她非不放心。”
曹小姐掏了包东西给她，“我给你点些菜吧，这是蜜饯，知道你爱吃，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吃完回府吧。”
“不用了，曹小姐，我也得赶快回去，小姐还等着我呢。这蜜饯我就不客气拿走了。”糖丸的声音都透着欢快。
“那我和高阳同你一起走吧。”原来先前的高阳也在。
等他们走后，范满满揪着头发说，“怎么还多了一个陈小姐，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啊。主笔人到底是谁？”
“一个镖局的，一个书画世家，这个听起来是行医的。”钰真人罗列这三人的要素，“明日那个曹小姐不是要去看她们吗，到时候去看看。曹，吴两府的这两人你晚点去问问情况，先吃饭吧。”
范满满难得奢侈一回，一扫刚刚的烦恼，专注美食，钰真人看她不停往嘴里送菜，把自己塞得和仓鼠一样，“你平日是没怎么吃饱过吗？”
范满满咽下嘴里的狮子头说，“这倒也不是，就是一年也下不了几次馆子。”
“你倒是好养活。”
“我师傅也这么说我。当时捡我的时候就觉得我是个不事的小孩。”范满满沾沾自喜。
钰真人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和范满满说，明日会去找她就走了，但过了会，伙计给送上来一份打包的菜和隔壁糕点铺子的糕点。
范满满抱着投食乐呵呵地去打听消息，在酒馆找到了高百求，高百求看到她手中拎着福全楼的食盒惊讶道，“哟！阿满，你是发了横财啊！听说你结识了一个公子哥。”
“什么公子哥，你听谁胡说的啊！”范满满将食盒推给他，“这盒菜抵钱不过分吧，问你点事。”
“你先说说你那小情郎，是你先前和我说的那个吗，大帆都打听到我这了。”
范满满被这称呼羞红了脸，“陈帆整日胡说八道，他都问你什么了！”
“他来找我打听这人是谁，可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开封有这样出众的姓郑的公子，后来他说是外府的，我这就不清楚了，你那情郎到底怎么回事啊！”高百求说着正要开食盒，被范满满一把摁住，“他胡言乱语你也信，我不问了，吃的我自己带回去。”
高百求也是个馋虫，拦住她，“别别别，你说吧，你要问什么？”
“打听下吴齐千的妹妹。”
“你问她干什么？”高百求没想到是问这个问题。
“她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高百求将菜端出来，夹了筷花雕醉鸡和她说，“倒也没有，就是个富家小姐，我倒是奇怪你为什么打听她，说特别吧，就是听说这吴小姐很是聪慧。”他将知道的一一说来。
吴齐月是吴家的幺女，自小就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写得一手好文章，书法方面也是很有一席之地，可惜是个女儿身。还擅长刻章，以小纂体小有名气，可惜都是非卖品，流到世面上的也很少。与书斋老板说的差不多，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才女。
“那她与曹家镖局的小姐关系怎么样？”
“曹家那个比武招亲，把所有人都打趴下的曹兰珠，曹小姐？”
想到今日见到的曹小姐，英姿飒爽，对人又亲和，与这事一挂勾，觉得那些来参加比武招亲的男子都配不上她，“对，就是她。”
“这就不清楚了，听闻有来往吧，虽我是个包打听，但这闺阁中交友不是我的业务范围啊。”
范满满想着也是，又问他，“那开封府有哪个姓陈的大夫有个女儿，年纪和她两差不多大的吗？”
“你今天问的问题都好奇怪，这开封城的大夫那么多，我这哪弄得清是哪个？”
“医术高明点的，也是世家的那种？”
高百求的筷停了下，“陈太医的女儿？陈昭璇？你今天怎么都在问这些富家小姐啊。”高百求觉得今天范满满太莫名其妙了，突然想到一事放下筷子，“你说的这三位小姐，我想起来我看到她们一起出现过。”
“哪里？”
“去年兵部尚书梁大人的千金梁吉柔病逝，我见她们三个一起去祭奠过，我印象深刻是因为，她们三个实在是悲痛欲绝，与别人哭踊不同，应是感情很好才这么伤心吧，吴家小姐还哭昏过去了。”
范满满想到去年开春，自幼抱病的梁小姐，肺痨没撑过去病逝了，梁尚书当时还在上朝，慌忙赶回家，没想到没见上爱女最后一面，一下子就病倒了，官家还告了他的假，将梁家小姐风光下葬。
“那这四人应是闺中密友啊。”范满满喃喃自语。
高百求就着小酒吃着狮子头，快活得很，但也不忘问范满满，“你打听这些干嘛？和你那个郑公子有关啊。”
“有个头关系，吃你的吧。”糕点十级爱好者范满满没舍得把这个分给老高，呛了句他，拎着糕点走了。
范满满想着自己这回碰到这事纯粹是个意外，自己对这事好奇也是因为太喜欢柳先生的书了，如果能查清楚就再好不过了，自己作为纯旁观者挺好的。结果，当晚她就被托梦了。
梦中的女子见到她很是惊讶，“你是谁？”她身边还有一个清秀的男子，两人见到她都是一脸诧异。
范满满也是昏头昏脑的，作为体质比较特殊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被托梦了，师傅去世后还托梦告诉她在屋后埋着他给她攒的嫁妆钱，不过也没多少。以前有苦主也会托梦，但不认识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
“你们又是谁？”范满满也很头疼。
“齐月怎没来？”女子低声自语。
阿月，莫不是，“你说的可是吴齐月小姐，你是？”范满满看她一副病中美人的样子，“你是梁小姐！”
“你是？”边上的男子将梁吉柔挡在后面。
范满满不知怎么回答自己的身份，先问他，“你们何事找吴小姐？”
双方都心生猜疑，互相提防，僵持了一会，传来一声猫叫，男子拉着梁吉柔，“吉柔，我们该走了。”转头又对范满满说，“这位姑娘，多有打扰。”
说完两人离开，走进了一片黑暗中，范满满停留在原地，动弹不得，愈发焦急。突然，传来钰真人的声音，“范满满，醒醒，阿满，阿满！”
像是溺水的人被人拉出了水获得了空气，范满满猛得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家中的床上，钰真人皱着眉看着她。范满满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坐起来，钰真人给她递了杯温水，“谢谢真人。”
“遇到何事了？”
“真人，你说的没错，我真的天生就是会招魂引怪的体质。”
钰真人少有的软下了声问她，“你梦魇住了？”
“我梦到梁吉柔了。”范满满将刚刚梦中的事说了一遍，这托梦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止尽的黑暗，感觉永远要困在那了。
钰真人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看她吓得一身冷汗，“我带你去泡个温泉吧。”
“啊？”惊魂未定的范满满，感觉自己是不是还没醒，看了眼窗外，没想到还是夜晚，她原以为是已到次日。
“现在还不到子时。”
“我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可真人，你怎么会在这？”
钰真人把她的手拉起来，让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铃铛，“走吧，带你去去邪气。”
“真人，你真要带我去泡温泉啊？我们这，这毕竟也算孤男，孤仙寡女的？不大好吧？”
“你在里面泡，我在外面。”
范满满为刚刚的邪念又羞又耻，钰真人将一边的衣服扔给她，“快点出来。”
钰真人把她带到不知道哪的山上的温泉，这里海拔很高，山上还有积雪未化，温泉是在一个半露天的洞口，被丛林围绕着，这口温泉上方，正好能看到一方星空。范满满看着这口温泉出神，这确实是个妙地。
“怎么，你很想和我共浴？”
“啊！不是！”没想到钰真人会说这种话，范满满慌忙否认。
“慌什么。你在这泡一会吧。这是我修行时会来泡的温泉，这里灵气足，你这凡胎驱除个邪气肯定没问题。”
钰真人去外面的林中打坐，范满满褪去衣物，泡在池子里，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温热的泉水泡的人昏昏欲睡，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这一睡，竟又梦到了奇怪的事，不是梁吉柔，而是钰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