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我这就更不明白你说的话了。”李云瑞确实不懂。吏部他很少接触，对那边的人也没有多大了解。
唯一的认知就是：吏部很穷。
朝廷拨款，十有八九是给兵部，让兵部招兵买马，守卫边疆。
吏部嘛……
说起来都有点惭愧。早些年，那些青年才俊都不愿意去吏部做事，待遇差，而且事多繁忙，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人参一笔，因此弄得人人闻风丧胆，连去都不想去。
慕如画早些年去过吏部办事，知晓里面的王尚书看似两袖清风，实则背地里收受贿赂，卖官贩爵。
这件事她一直没有揭发，是因为手里证据不够，只能暂且压着。
听慕如画说完这番话，李云瑞低声笑笑，说：“这与南方水患有什么关联？我就更不懂了。”
“你那么聪明的人，居然会不懂？”慕如画刻意挖苦，不过也没有太过刁难李云瑞。
她解释说：“王尚书背地里收取贿赂，底下必定有一帮唯命是从的人帮他打掩护……”慕如画笑得隐晦，“这些年他们跟着王尚书一定敛了不少财，是时候让他们吐出来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云瑞便带人赶到了吏部。
“二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吏部侍郎左大人上前，微微作揖，八字胡笑得一抖一抖，有奸商范。
李云瑞微微颔首，堪堪跨过了门槛。
“来这巡查。”
“我们吏部何德何能，让二殿下亲自来视察！那小的斗胆，为二殿下带路。”
李云瑞脚步稍停，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好像在问慕如画“真的要这么做？”
车里的人给了个眼神，李云瑞转身进了吏部的大门。
里面大厅摆放着十扇高高的木柜，里面存放着各种册子，还有一些机密。
李云瑞走进来，便能感觉到从脚底窜上一股凉意，直达背脊。两壁幽暗，墙上挂着千年不灭的鲛人灯，有两三个小书童在整理，见到他们前来，微微弯腰行礼。
“二殿下可是要查什么？”
李云瑞脸色坦然自若，绕过了前厅后，里面便是一间类似长方形的密室，摆设简单，有几张矮桌，可供书写和谈话。
旁边的守卫道：“请你们王尚书出来。”
“呃……真不巧。”左大人笑了笑，“我们尚书这两天告病假，回家乡治病去了，估计下个月月底才回来呢。”
还真巧。
李云瑞随机应变，随意拿起一卷册子来看，声音比这密室透出来的寒意还要冷。
其他人纷纷退下。
“这是？”左大人一脸茫然，以为是吏部哪里得罪了李云瑞，谄媚地笑道，“二殿下，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让二殿下不满意了。”
“你也知道？”
李云瑞顺势说下去，睨了眼左大人，“你们吏部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一下。”
左大人左思右想，平时李云瑞和他们吏部完全没什么接触。现在突然过来，想必是为了朝中争夺储君的事，想拉拢他们吏部的人脉。
想到这一点，左大人觉得自己想通了，笑得比那奸商还要奸。
“二殿下只要一句话，我等便能为二殿下上刀山下火海。”
只怕真需要上刀山的时候，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这就不用了。”李云瑞唇角微弯，“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以你们王尚书的名义，捐出三万两，用于救助南方水患。至于这笔钱要怎么凑，你们吏部的人自己想办法。”
“这、这！二殿下，这好像不符合常理啊。捐款的事，自然有朝廷做主。”左大人快被噎死了。
李云瑞眼覆寒霜，把左大人剩下的话逼回肚子里。
“难道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们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更应该以身作则。放心，等这件事完了，我会上奏皇帝，替你们邀功。至于附属在你们吏部的其他官员，自然也要跟从你们吏部的脚步，对水患进行捐助。”李云瑞意味深长一笑，拍了拍左大人的肩膀，接着离开。
密室内一片哀嚎声。
“三万两啊！我的老天啊，要了我的命吧！！”
李云瑞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重新回到马车上。里面传来袅袅清香，慕如画双眼微阖，听见动静后睁开了眼。
“都办完了？”
李云瑞点头，欣长的睫毛微垂下敛，呵气如丝道：“怎么不夸夸我。”
好幼稚，跟小孩一样。慕如画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意，伸手，拍了拍李云瑞的脑袋。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摸一条狗。”
“呐，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过。”
马车内传来欢快的笑声。
香梨坐在外面，心想，他们终于和好啦！
“好了别闹，”慕如画撩了撩眼前的碎发，“王尚书怎么说？”
“他不在，我找了吏部侍郎，让他在三天之内凑齐三万两赈灾。”
慕如画满意地点头。
只要有人做出“表率，”后面的人就会被逼着行动。
三万两对吏部来说，很简单的事，不至于拿不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
果不其然，在慕如画剑走偏锋的办法之下，吏部先出手，碍于李云瑞的压力，全体上下捐出了总共四万八千两的银子。其他部门看了，自然也迫于外界压力，只能纷纷效仿。
短短三天时间里，便凑够了十六万七千两。
听到这个数目时，慕如画没有太大的惊讶，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轻抿一口道：“他们这些人都想填饱自己的肚子再喂底下的官员，太贪心是没有好结果的。”
香梨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娘娘，你简直太神了！这种办法，也就只有娘娘能想得出来了。”
慕如画笑了笑，是苦笑。
因为她当女官时，便见过不少贪污的官吏。只是，碍于一些特殊原因，朝廷一直没有整治下来。现在好了，经过她这一手，以后只要有这种事发生，就不用从国库里拨款，直接从这些贪官身上拿钱就好，简单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