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程氏悠悠叹了口气。
“娘，这是你今天第一百次叹气了。”
程氏眼眶微红，忍不住落泪，特别是看见慕如画的伤口，心疼得要命。千不该万不该让慕如画受伤，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你既然已经怀有身孕，前朝的事就先别插手了。现在只是刺杀，万一以后……”程氏都不敢想下去了，万一哪天慕如画真出了意外，她会疯掉的。
连香梨也在旁边劝。
“夫人说得没错。娘娘您就别管那些事了，前朝还有这么多官员可用。”
慕如画就是闲不下来的命，不过出了这件事以后，她确实有点怵。
她不管自己的命，也得管管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再者，你现在身体虚弱，还受了伤，不要再折腾自己了。就听娘一句劝吧，好吗？”程氏几乎是在用卑微祈求的语气，提醒着她不要重蹈覆辙。
慕如画不忍心看母亲这般，只好先答应。
“我去干预就是了，娘别哭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不论发生什么事，她始终是程氏最疼爱的女儿。天底下哪有母亲愿意看着自己女儿受伤的？
慕如画突然有点后悔，她之前做的确实有点过分和冲动，只顾着大局，却忽略了亲人。
她何其的不孝顺。
在慕如画的口头答应下，日子渐渐恢复平静。
而那晚的杀手已经被灭口，抛尸荒野。
想必是要杀她的人怕败露，所以提前把证据毁灭。
真如她所说，那四个杀手一个都跑不掉。
顺着这个想法往前推一推，不难看出要害她的人要么身居高位，要么就是权势滔天。而杀她的事情一旦失败，很有可能会被拉下马。
慕如画脑海中冒出许多人的名字，但始终没能对得上号。
跟她有仇，身居高位者……那太多了。
吏部刑部，都有对她虎视眈眈的人，想将她除之而后快，因为她断了人家的财路。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够严重的。
那么要找出这个人，难如大海捞针。
慕如画思忖片刻，始终没能想出答案，干脆不去深想。
“二殿下又来了。”香梨看了看天气，“待会就要下大雨了，要不让二殿下进来避避雨吧？”
“管他做什么？”
“可是待会要是二殿下淋雨生病了，娘娘不也会心疼吗？”
慕如画被说得一噎，重新躺下，慢吞吞地说：“谁说我关心他了？他就算被雨淋死了，我也不会管。”
香梨和桃桃都知道她是在赌气，因为李云瑞那天晚上没有第一个救她，而是去找了别的女人。这件事任凭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会让人生气。
话音刚落，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雷电交加，恶劣的天气让人觉得京城下一秒就要沦陷坍塌。
慕如画听着屋檐的滴水声入睡，可又睡得不安稳，一直胡思乱想。猛地睁眼，外面的天色更加暗沉，大雨还在继续下。
“二殿下还没回去呢。”香梨提醒了一句。慕如画瞳孔中倒映着雨水倾盆的模样，心想要是李云瑞真的死了，那她肯定有责任。
她何必让自己被千夫所指？
“娘娘你去哪啊！”
慕如画直接抓起停靠在门边的伞前去，打开门，发现李云瑞果然还站在外面。
“你傻么？不会找个地方避雨！”
“如画，我想等你原谅我。”这场雨就是最好的惩罚。
慕如画差点没破口大骂，拉着浑身湿漉漉的李云瑞进屋，一边忙着给他熬姜汤。
“你要是病死了可别赖在我身上！”
她说话语气很冲，听起来二人好像已经感情不合，但实际上她还是很关心李云瑞的。
姜汤在锅炉里滚沸着。
慕如画没好气地看着身后男人，突然愣了下。李云瑞脸色苍白，墨发湿漉漉贴着背脊，衣裳单薄，隐隐透出些肉感。
她迅速移开目光，端着姜汤的手颤了下，重重放在了桌上。
“你先把脏衣服脱了吧。”
李云瑞从后面轻轻拉住慕如画的手，摇了摇，像孩子一样。
“那你先原谅我。”
“放手。”慕如画嫌弃道：“你浑身上下脏死了，别碰我。”
她眼里的鄙夷好不掩饰，让李云瑞的心颇为受伤。
就好像他是一件被用过的物品。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委屈。我拉你进来是怕你病死，到时候罪魁祸首成了我，我才不干这么蠢的事。”
慕如画一把将李云瑞推了进去，或许是出于本能的好心，她真心不希望李云瑞这么作践自己。香梨笼了炭火进来后，顺手关上了门。
她打开李云瑞的腰封，轻轻一拈，就将李云瑞身上的外衣都脱了下来。
那片洁白强壮的胸膛，让慕如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接着，她随意拿起干净的布，在李云瑞胸膛上随意擦拭两下。
然后是后背。
李云瑞身材很好，每一寸肌肉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不会过于蓬勃粗犷，也不会过于瘦弱，一层薄薄的肌肉层覆盖在上面，非常好看。
他乖得像个孩子，任凭慕如画一直动手动脚。
哪怕有好几次是慕如画故意在他腰间薅了一把，他也没有生气。
毕竟本来就是他做错了这件事。
“下面的你自己擦着换吧，衣裳在屏风上，自己取。”
“好。”李云瑞点头，从慕如画手里接过布，迅速擦干，套上了一件湖蓝色广绣长衫。
他的衣裳怎么会在慕如画这里？
出门，慕如画正站在台阶上看雨落。听见动静后，慕如画微微转头，打量着已经焕然一新的李云瑞。
确实比刚才那副落汤鸡的样子要好看多了。
竟有点像初见时的模样。
“如画，这衣裳怎么会在你这。”
“……”慕如画白他一眼，“之前你在府里小住了几天，衣裳忘记带走。我顺便收拾出来了。本来都要烧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用得上。”
李云瑞嘟囔着说：“这衣裳是你给我买的，扔掉的话有点可惜了。”
“是么？”慕如画假装不记得，“我买过的东西太多，早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