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安分
也许,这仅仅是她嫁进王府的第一关吧,她心中不住的这样想,接下来,还不知会有什么磨难等待着她,越想她心里越乱。
太阳高升,近晌午,天气也格外的晴朗。
一行人走了两三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头。
“新娘子到了!”
姜公公临时担任司仪,他发现这个角色还挺适合他,嘴里说着喜气词儿,整个人都喜里喜气的,真不错。
林原一层一层登上阶梯,左右各有两个女婢搀扶着她来到了正殿门前,当她小心翼翼地的迈过火盆,力气早已耗尽。
“快去牵你娘子的手啊。”
一位妇人的声音在林原耳边响起,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妇人声音和蔼,同时也很有震撼力,林原断定那妇人一定就是当朝太后。
赵逢螭捱不过他母后的催促,僵硬着身子走上前,走一步停一步,他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众人面去牵一个女子的手,尤其是在几位皇兄的眼皮子底下,多没面子?
不过他还是很听母后话的。
突然,一只白皙且骨骼分明的大手伸进林原的长袖里触碰到她,像是怕捏碎了似的力道很轻。
林原一惊,惊慌着将袖袋里的手帕反裹在手上,赵逢螭只得隔着柔滑冰凉的手帕握着林原的手。
他身子始终僵硬,愣头愣脑不知所措。
两人迈过了最后一道门槛,才慢慢松开了手,转而各自牵起红绸一头进入高堂。
他们拜过天地,礼成。
林原则被女婢搀扶着送去洞房。
赵逢螭傻傻的望着新娘子的背影发呆,他想:小小的个子,衣服都遮不住她的瘦弱,也不知道长个什么样子,会不会是个病秧子?
皇帝狠拍了赵逢螭的肩膀,呵呵道:“新郎倌儿,要不要去喝一杯?”
其他几位皇兄也来凑事。
殿外席上坐着的皇亲国戚,他们也不多拘束,只管敞开了喝,非要将赵逢螭灌倒不可!
林原进得喜房,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这下她可以放心的走了,于是她掀开盖头,凑到门板处警惕的听着动静,确认无人看守,才敢放开手脚伸伸懒腰。
房地处,她将内部结构摆设细细观察了一番,取下手上紧裹着的被汗洇潮的手帕随手一扔。
心里头叹气:唉,真不愧是王府,区区一个小妾都能住上如此奢靡的房间,只不过,她林原不稀罕!
她突然醒悟,对呀,反正主仆们都在酒席那边儿没人管她,她为何不趁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逃走呢?
她来到梳妆台前,照着镜子将头上的饰品一件不剩的拿下,并工工整整的放在了桌上,这些东西她一件也不带走,原原本本还给它的主人,而她自然有自己的小金库!
就这么走了,难免会惹人怀疑,她便去寻家中备好的妆奁,好在都堆在桌子旁边。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倒进了红绸喜桌上的酒壶中,摇了摇瓶身,悄悄走到窗户第推开窗棂观察了观察,窗外,一片茂密的竹林映入眼底,寂静无人。
她笑了,真是天助她也~。
换下嫁衣,穿好她之前穿过的那套棉布衣裳,将事先准备好的钱袋子往包袱里一塞,驮着包袱从窗上一跃而下。
她是个谨慎的人,能不掩窗吗?
屋后有堵矮墙,翻过去不难,以前她从长公主府偷溜出去,那墙可比这高多了。
她顺利的离开了别院,遥望天空,日头正中。
来时,她迎着日头进来,要是想离开得背着日头跑。
此时,赵逢螭正为母后敬酒,而皇帝因有要事在身,先摆驾回宫了。
太后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小儿子成婚,她的心愿已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只盼望着孙儿了!
赵逢螭早看透了母后的心思,只怕他有心,娶来的小妾无意,看那小妾的身段,不是个好生养的主儿。
幼子娶了恩人之女,太后虽是心满意足,但她仍是放心不下,知儿莫若母,赵逢螭年纪不大,平日里没少使小孩子脾气,她特意劝儿子要好好待他的娘子。
当然,赵逢螭早听得耳朵生茧了,连连应着声儿,不敢有别的意思。
酒席持续了几个时辰才散。
赵逢螭送走了客人,母后车驾也走远了。
刘堇虹没和太后一起回宫。
她自己觉得能在王爷面前说上话,临走前便嘱咐了几句。
多么夸赞林原的话听在赵逢螭耳朵里都是溢美之词,在他心里,恩人之女不过是个俗人,他本就不想理会!”
碍于林家人救过皇兄和母后的恩情上,他才勉为其难娶了林原。
刘堇虹怎么会不懂?
只是有些话,刘堇虹不便说出口,她识人无数,林家小姐在她眼里还算是个特殊,林原长相讨喜、性子也随和、最重要的还是林原眉眼之间透出来的无欲无求,这是京城里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赵逢螭是圣上的亲弟弟,京城上下谁不想巴结?刘堇虹作为乳母,她还是希望王爷能够珍惜眼前人,不错过良人才好。
多余的刘堇虹也不想说了,她登上车辕,和王爷道了别,离开了。
话说林原在王府里跑的时间不短了,气喘吁吁累个半死却只能看着身侧高高的院墙犯难。
她真想哭啊,为了避开府中时不时路过的仆人,她故意走了人少的小岔道,迈着吃力的步伐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真就这样认命了?没法子了,她停住脚步开始回想自己来时的路,想着是否能回到原来的屋子,拿上笔和墨,出来打个记号什么的。
就这么乱窜,何时才是个头啊?
她边走边四处的望,鬼鬼祟祟、猴头猴脑的。
赵逢螭将接下来的事交给了府中管事,想说累了一天总得图个安闲。
正往书房那条小道溜达,却发现一个矮矮的小贼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出去的路。
好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偷盗他璃王府来了,贼胆不小嘛!
林原背身观察,腿脚不停的向后退,突然“啊····”一声,背后坚硬之物将她狠狠撞趴在地上,林原两手撑地,包袱也从她肩上砸在了地上。
“谁啊?谁走路不看道啊?眼瞎吗?你信不信!”林原忙不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头大骂。
赵逢螭冷嗤,心想:这小贼倒狂啊?无法无天了她还!
他就这么抱臂站着,顶着一张带笑不笑的面孔看这小贼还能有什么花招。
林原抬起头刚要接着骂,忽然大惊。
瞧见对方身着红衣,很明显,他就是璃王啊!完了完了,撞到正主了,可咋办?
林原抬眼接着向上看去,她眼里的赵逢螭,那是一张男生女相的俏脸,并且全无表情,漆黑如夜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似是要将自己连人带魂一并吞没,怪渗人的。
赵逢螭觉这小贼胆忒大,竟明目张胆的打量自己,两股弯月眉霎时凝成了一股,很明显他现在很生气。
林原心中又有些许吃惊,她觉着这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还是先服个软吧。
她埋下头,屈膝行礼,弱怂怂道:“给主子请安,奴婢不小心撞到了主子,求主子开恩饶过奴婢。”
赵逢螭很不可思议,他鼻腔里哼哼着,心里话:装,接着给我装,你这个小贼,今儿个算你倒霉,落在了我手上,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赵逢螭一句话不说,这可难坏了林原,她本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去的,却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衣裳根本不能和王府中的娅嬛相比,这般打扮,肯定被认成是贼了,怎么办?
林原焦头烂额,往前走怕走不过去,掉头跑岂不是等着被抓?
要不拼一把?
林原抓起地上的包袱,只管向前冲,结局可想而知,赵逢螭一下子把住了她的右手腕。
林原下意识的转头望向赵逢螭,眉头一拧,疯狗一般大叫:“该死的臭男人!你放开我!”
‘该死的臭男人?’
这话倒让赵逢螭懵然。
这丫头疯了是不是?既然知晓他就是王爷,还敢这样骂他?
赵逢螭手上力道加重,林原手腕跟断了节似的,剧烈的疼痛使得她脏花花的小脸皱的直抽抽,但是她豁出去了!为了能顺利逃跑,也不管手腕的好坏了,她左手握拳猛的冲向赵逢螭的脸,单手与他过招。
女子终归是女子,她又是熬夜,又是挨饿,又是东奔西走,力气早已用的差不多了,哪里会是赵逢螭的对手!
但是,她得拼,爱拼才会赢!
不论她用什么方法挣扎,都无法让赵逢螭放开手,林原已经筋疲力竭了,汗水、泪水一同滴落在地上,林原不甘心,她张嘴一嚎,最后一下!
身体轻轻跃起,右腿狠狠地踢向赵逢螭,她口中大嚷:“你给本小姐去死!”
她哪知?
说时迟,那时快,赵逢螭手上一松,接连一个侧空翻躲过了她那一踢,同时,一条健壮的小腿使出的力道堪比砸落地面的树干,猛地朝她的头部一抡而去,只一下,就将林原踢躺在地,再也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