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全了她的心意
“可夫人,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锦云抬起头,目光染上一层疑惑。
谢云意如今走的每一步,都经过她的算计。
每一步,都落在她想要落下的位置。
“放过吧,不要了。”
谢云意高傲地抬起头,心中的不甘在此刻作祟。
月光落进她的眼眸,照亮了眼眶里蓄满的泪水。
“就当用钱财,买一份平安吧。”
她微叹。低下头不自觉拧紧眉头。
“花些身外之物买一份人心通透,值了。”
锦云听得她语气伤心,想要跟着她离去。
刚迈动步子,就被谢云意抬手制止。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佟宛春的马车停于宫门外,兰月掀开车帘的手显得迟疑。
“怎么了?”
佟宛春看着兰月微微轻颤的手,目光微微上移。
透过车帘她目光瞥见一抹暗蓝,臂弯搭着一柄拂尘。
佟宛春不用猜也知,是皇帝身边的李宜。
皇帝还是如此放心不下,命李宜在此堵着她,是害怕她与叶天凌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语,所以如此急切想要打探一二吗?
她面色微敛,搭着兰月的手若无其事地走到李宜面前。
“奴才给辰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李公公快快请起。”
佟宛春亲手将蹲在面前的李宜扶起。
浅笑着试探道:“可是陛下有何事?”
“这么晚了还让公公在此等候,真是过意不去。”
“这点钱,就当请公公喝茶了。”
佟宛春一挥手,兰月立刻解下腰间的钱袋拿了些碎银子交给李宜。
李宜拿了钱财,笑的更乐呵。
这宫中就数佟宛春出手最阔绰。
“陛下正在云乐宫候着娘娘呢,娘娘快些去吧。”
李宜wei躬着腰,毕恭毕敬。
可他说的,佟宛春早已猜到。
“多谢公公。”
她了然一笑,在兰月地搀扶下乘着早已备好的轿撵回宫。
因她病了多日而未开的宫门此刻大开着,门边跪着云乐宫的一应宫女太监。
佟宛春抬头瞧见窗户上被烛火映上的伟岸身影,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他们,已经很久未能好好说句话了,不知今日还能否坐下平心气和地聊些闲话。
她扭头看向兰月,她亦担忧地看着她。
扶着的手也不自觉抓住了佟宛春的衣袖。
“你在此候着,我没事。”
佟宛春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轻轻拍拍兰月的手。
像是赴死般从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独自开了房门入屋。
屋内,皇帝站在珠帘后,目光透过珠链看向低着头有着畏惧的佟宛春。
心中一阵悲痛。
佟宛春立于珠链之外,提着裙摆便准备跪下行礼。
刚屈下一条腿,皇帝却满是伤心地制止了她。
“从何时起,你不敢再直视朕的眼睛?”
“从何时起,你我之间要离的如此之远?”
“从何时起,你对朕起了畏惧之心?”
三个反问狠狠砸进佟宛春的心里,她身形一僵,随后站直了身。
搭在腰间重叠的双手紧紧箍着,指尖用力到泛白。
“臣妾可以说陛下的话臣妾也不知道答案吗?”
佟宛春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他浅浅一笑。
却依然藏不住这之下的心死。
“对陛下来说,臣妾不过是一个妃子,是一个为陛下开枝散叶的器物,与旁的妃子并无差别不是吗?”
佟宛春这些年一直麻痹着自己,总是安慰自己对皇帝而言自己或许是不同的。
可今日看见叶天凌那生疏的眼神,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的借口罢了。
“这些年你享受着旁人都没有的待遇,你偷偷出宫和天凌见面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想朕如何?”
“说到底,你还是记恨朕没有把天凌留在你身边,是吗?”
“是啊,陛下聪慧。”
佟宛春长叹一声,心中的那口郁气也消散了。
“陛下您觉得您待臣妾很好,可您是否想过那是臣妾想要的吗?”
佟宛春苦笑着,微微一晃,撑着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
皇帝担忧地掀开珠链快步行至她面前,她却连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无疑是在皇帝心头狠狠刺进了一刀。
“陛下,臣妾知道臣妾是您制衡皇后娘娘的一枚棋子,臣妾也知道天凌出生时有异象,这辈子都难回宫。”
“既然是利用那便利用到底,又何苦再生出其他的情感呢?”
佟宛春心里其实明白,在开始皇帝只是想要用她的家世和人脉制衡皇后。
可她也看得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皇帝也对她有了别样的感情。
“感情之事非你我凡人可以左右。”
皇帝被佟宛春的话刺激了敏锐的神经,眉心微动。
自叶天凌出宫后,他与辰妃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哪怕后来再有了孩子,可那个孩子的离世也成了斩断他们之间最后一点情丝的利剑。
皇帝不知何时他们已越走越远,可他是天子,就注定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委曲求全。
“辰妃,天凌是你的孩子更是我的孩子,朕对你诸多宽容也是因为心怀愧疚。”
“可朕是天子,你方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是,所以臣妾应该对您感激涕零。”
佟宛春目光毫不畏惧地与之相对。
“臣妾一个无子嗣傍身,再也无法生育的女子,却能稳坐妃位。”
“臣妾多谢陛下念着往日情分,不与臣妾计较言语之失,保全臣妾的荣华富贵。”
佟宛春毫无征兆地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臣妾但求陛下看在臣妾病愈,赏臣妾一个恩典,让臣妾与天凌相聚。”
佟宛春埋首,言辞恳切。
皇帝内心动摇却还是无法当下立断,他要考虑的远比佟宛春多得多。
最终还是拂袖沉默离开。
兰月冲进屋内,正逢佟宛春艰难起身。
她早已原谅了皇帝,只是她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
没能走出来的,是她自己。
皇帝没有留宿云乐宫的消息很快传进了皇后的耳朵。
埋在云乐宫的眼线也报了消息。
“辰妃也是伤心过了头,还敢提起那个不详之人。”
“为了他,几次三番和陛下作对,和本宫作对。”
皇后不屑一笑,将刚洗的手擦干。
青黛立刻掀开了被褥,服侍着皇后歇息。
“辰妃也是伤心疯了,这几年总是说些疯话。”
“疯不疯的,全看陛下,她的疯话陛下愿听,那就不是疯话。”
“罢了,她既然伤心,那本宫也全了她这一回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