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不用上朝的，宫门刚开凌宴就进宫了。

　　他站在乾清宫门口问安春：“皇上起了吗？”

　　“起了。”安春带着凌宴进去见顾渊。

　　凌宴的脚步有些沉重，但他表情永远僵着，安春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顾渊已经练完剑了，刚洗漱完，头发半披着处理奏折，过年也休息不了半点。

　　凌宴进来时，顾宴握着毛笔的手指僵住，眉眼垂了垂。

　　等凌宴行完礼，顾渊收拾好情绪。

　　他把毛笔搁在笔架上，双手交叠搭在御案边上，问：“查到了。”

　　“查到了。”凌宴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此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内心的腹稿打了千万遍都觉得不妥当，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回皇上，易太医进宫前出身农户，曾经有个很要好的青梅竹马，本来两人都定亲了，但易太医突然进了宫，那个男子等了两年，现在已经成亲了。至于那个孩子，怕不是前朝废帝的种，微臣查过前朝敬事房的档案，在废帝死前，易太医还是处子之身，从来没侍寝过。”

　　顾渊本都认定了姚沐川是前朝废帝留下来的，反正那个人都已经死了，他只把姚沐川当成姚姝仪的孩子就行了。

　　顾渊本都说服自己了，爱屋及乌，他对姚沐川也是万分关爱的。

　　可是现在却被告知，姚沐川的亲生父亲还有可能活着。

　　还有可能活着？

　　就是说那个骗了姚姝仪，又抛弃了她的畜牲还活着？

　　顾渊明明没有说什么，但凌宴觉得头上冷汗只冒。

　　上次也是他去查的，但当时事多，他只查到姚姝仪是被关在冷宫的前朝后妃后，就下意识得以为她的孩子是前朝余孽。

　　凌宴跪伏在地上，以头抢地：“皇上，微臣有罪。”

　　“自己去领罚。”

　　顾渊说的领罚，就是回去重新训练，等过五关斩六将熬出头后，再为他效命。

　　但在这之前，会有其他人代替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等他出来，早已物是人非。

　　但凌宴知道，犯下如此大罪，顾渊能饶他一命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微臣领旨，谢皇上隆恩。”凌宴嗑完头才退出去。

　　姚姝仪在仙游村待了三天就回来了，林婉和素荷很不舍，但也没想过再回到京城。

　　她们的前半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好不容易逃出去了，她们不想再回去了，噩梦不想再做一遍。

　　姚姝仪再回去时又在门口见到了顾渊，像是第一次接回晨晨那天一样，他在门口等着。

　　不过这次她没有心慌不安，只觉得他背后的阳光投射在身上，仿佛给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冬日里纵使有阳光，风吹着还是很冷的，但天色真的好蓝。

　　高空明净，光秃秃的树枝桠横斜着，像是一幅水墨画似的。

　　姚姝仪半弯着腰，伸手掀着帘子，抬头笑意吟吟得看着顾渊：“临怀，你怎么又在外面等？”

　　姚姝仪长得漂亮，此刻笑起来更像是太阳下艳丽的牡丹花，顾渊的眼神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回来了。”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扶着姚姝仪下马车。

　　等找姝仪站定，顾渊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以前很少这样做的，像是在安抚小猫小狗。

　　姚姝仪疑惑抬头，眼神不解得看着顾渊。

　　“委屈你了。”

　　姚姝仪：“······”

　　可惜顾渊已经饶过她去抱姚沐川下车了。

　　姚沐川在马车上睡了一觉，刚醒，还迷迷瞪瞪的。

　　见是顾渊抱他，就把小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是个很依赖的姿势，顾渊抱着姚沐川的胳膊僵硬了一瞬，随即在他的屁股上轻轻拍了拍：“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