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个黑暗静谧的古堡,周围几乎一点生灵都没有,四处弥漫的都是死寂的气息。
江西月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曲起的双腿,他的头无力地埋入大腿。江西月的大脑之中,像是着了魔,一直循环着江梦婷在台上时的叫喊,还有面对自己时的恐惧。
“我恨你,恨你,恨你。”
无法抑制地酸楚涌上了鼻头,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他也恨,他也恨,他不仅恨自己,更恨这里的一切。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可怖的禁地,若是当初他安分呆在帐篷不四处走动,那么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吱嘎。
随着沉重的门被推开,江西月颤抖的身体一震,继而陷入了一阵紧绷。他战巍巍地抬起了头,望向了进入的人。
那是灿烂。
今天的灿烂,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模样。灿烂的面上满是笑意,那抹笑意甚至是要溢出眼眶。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房屋内的角落,对方的模样实在太过可悲,让他少有地多关注了两眼,随后,灿烂淡淡道,“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吧,不要四处乱走。”随后,灿烂笑了笑,竟带着几分真心实意,“这是善意的忠告。”
江西月不欲理会对方,对方的一切话语在自己的耳中都是过眼云烟,根本是随时会消散,不作数的。当时也是他提出了让自己对梦婷做那么恶劣的事,就算梦婷活了下来,她也必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况且,梦婷还失去了自己的舌头,彻底变成了哑巴。想到这儿,江西月的心中又是一片无尽的苦涩。江梦婷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百灵鸟歌唱,她的嗓音是知名音乐家都点评过优秀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看着角落那死气沉沉的一幕,灿烂皱着眉头,撇了撇嘴角。他可不愿自己的好心情被眼前的少年打扰。他在抽屉里翻着,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这是一本册子,看样子古老至极。
灿烂拿着册子离开了房间内,他十分贴心地将门关上,房间内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似是方才没有人来过。
江西月蓦地回过神来,方才灿烂是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玩意儿?
想到这儿,江西月急忙起身,来到了柜子前,一个个翻着抽屉。
抽屉里都是一些书籍,还有一张地图,
江西月顿时愣在原地,看着那张地图纸陷入了沉默,上头的地图画着焱之地的地形路线。可为什么,地图会出现在这里?这么显而易见的地方,是生怕自己找不到吗?江西月不认为对方有这么好心,故意放着一张地图给自己看。他们曾说过,害怕自己出去给暗夜工会的人通风报信,从而让他们被绞杀。
他的心中有些绝望,他到底该如何联系到暗夜工会?到底该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可怖的地方?既然面前有一丝希望,就算是陷阱,江西月也要尝试。此刻的他就是溺水的失足者,不管出现什么,他都要死死地抓紧不会松手。
江西月仔细看着手中的地图,路线清晰明了,甚至把多条能够通往外界的道路都标注了出来。江西月的手都紧了几分,这样的地图,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是真的。若是真的,灿烂他们不是不让自己离开吗?万一自己跑了怎么办?
要么,就是这张地图是个陷阱,是为了更好的折磨自己。要么,就是他们有着强大的自信,就算把逃跑路线告诉自己,自己也无法挣脱这个牢笼。不管是那种可能性,都是江西月无法承受的后果。
江西月将地图放回了抽屉,将抽屉紧紧地合上。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那张地图他已经完全背在了脑海之中。不管这群吸血鬼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只能迎难而上。
江西月轻声挪步至门口,随后打开了房门,再轻轻地关上。他蹑手蹑脚地走着,他此刻在二楼的栏杆前,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楼大堂的情况。
而此刻的大堂内,面容绝艳的灼琰正靠躺在沙发之上,她的手中拿着一本书籍。而在沙发的另一侧,灿烂正在给灼琰揉着头。
难道吸血鬼也会觉得头疼?真是天大的笑话。
灼琰皱着眉头,看着这本小册子上的内容,最后随意丢掷在一边,语气冷淡,“当真乏味。”
一边的灿烂并未因为灼琰的动作而惊讶,他一脸笑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他轻声问道,“力度可以吗?会不会太重了。”
灼琰闭着眸子,只是眉头依旧紧锁,她的眉宇之间满是一股戾气,她淡淡道,“很好。”
对方的按摩也许起了作用,这令她渐渐有些困乏了,这些天她实在是太过疲累,累到她的脑袋都要爆炸。而此刻在灿烂的手下,她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宁静惬意。
只是这安静并不长久,很快古堡外一阵异响,似是野兽的嘶吼,又似是鸟儿的啼叫。
灼琰好不容易有些松散的眉头锁地愈发的紧了,她小巧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躁动的气息。
灿烂的手下动作依旧和缓,只是那双眸子若有若无地望向古堡门口,眼底是一片阴郁之色。他倒是不知道,竟然有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在他的浮生殿门口造次。灼琰本就很少来自己这边,除非是真的心情烦躁到不行,才会来到他的浮生殿待上片刻。而这样的片刻于他来说,便是足够欢喜了。
只是现在,居然有人不长眼到破坏他与灼琰的独处时间。
江西月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什么人,才会导致古堡门口如此的嘈杂。
眨眼之间,大堂内出现了一群动物,有蛇、狐狸、天鹅。这三只动物在此刻显得格外的突兀,不仅如此,它们口中一直嘶吼着,似是陷入了争吵。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诡异,饶是江西月见过之前残暴的场面,在看到这个画面还是有些沉默。
灼琰嘴角抿了抿,冷然道,“我是说过多少次,让你们说人话,你们的记性都喂了狗是吗?”
察觉到沙发上女人的怒意,三只动物顿时噤声,随后打量了下女人的神情,继而开口道。
最先开口的是青蛇,他的声音尖细无比,甚至有些刺耳,但能听出是男人的声音,“我是被冤枉的,红狐诬陷我和白鹅有奸情!”
红狐闻言,当即冷笑一声,这笑声似是指甲尖划过黑板,让人心头一阵难受,“你放什么狗屁,我亲眼看到你和白鹅在那里亲亲我我,还说我已经老了,身材也不好了。这些话都是谁说的?谁说的?”
当即,白鹅就是一阵冷笑,这笑声没有方才二人的刺耳,甚至有几分悦耳,“红狐,话不能这么说。青蛇哥哥不过是说的实话,你又何必动怒呢?”
听到这话红狐顿时大怒,恨不得上去撕烂对方的脸,“你这个死白鹅,当真是个浪货,居然连我红狐的男人都敢勾。引,你是不要命了吗?”
白鹅掀了掀眼皮子,显然是嘲讽模样,“什么呀?我可什么都没干,是青蛇哥哥自己对我有意思的。”
“什么?青蛇,你倒是说说看着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红狐转身,对着青蛇冷声道。
青蛇此刻只能怯生生道,“白鹅……白鹅她只是我的妹妹,我和她只有兄妹之情。”
虽然这一幕十分诡异,但也滑稽得很,江西月在二楼听得都是嘴角直抽。这都是什么有的没的,上演家庭狗血剧呢?只不过,这焱之地的成员居然还有这般,他一直以为焱之地聚集的,都是一群冷血的吸血鬼。
他们还欲争吵,只见沙发上的女人瞬间睁开了眼,那双血色的眸子深处满是戾气。电光石火之间,她已经坐立在了沙发之上,而身边的灿烂也是同样坐在了沙发上。灼琰语气淡淡,“所以,青蛇,你到底要不要离婚。”
青蛇听到这话,蛇头都缩了缩,他连忙道,“我怎么可能和我老婆离婚?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红狐冷哼一声,伸了伸爪子挠了挠青蛇,随后道,“你开什么玩笑?小事?是不是要等你被我捉奸了以后才是大事!”
青蛇一双翠绿的瞳孔满是焦急之色,“红狐,你真的听我解释。我和白鹅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们最多就拉了拉小手,别的可什么都没干啊!”
江西月纳闷了,这条蛇压根就没有手,他是怎么牵得白鹅的手?况且,对方说自己与白鹅之间的关系是兄妹关系,这倒是有趣。凡是出轨,先是哥哥妹妹,最后再成了小宝贝,这个道理江西月看得可多了。
红狐也自然是不信的,随后嘶吼了一阵,“殿下,你可要为我做主!”
灼琰只觉得头疼,伸手斜支着头,再度闭上了眼,神色淡漠,“那便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听到这么简单的话语,红狐一愣,显然是对这个决策十分不满意,随后不甘心道,“殿下,这死青蛇都给我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居然就这么放过了他?还有这个白鹅,她可是想破坏我们夫妻俩之间的关系!”
灼琰依旧双目微阖,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倦色,“难不成,你要离婚?”
红狐冷笑一声,一脸的毫无畏惧,“离就离,离了青蛇我还活不了不成?追我的人可从焱之地的头排到尾了呢!”
听到这话,青蛇也开始着急了,他连忙用尾巴卷住了红狐的手。因为着急,整个蛇身都开始颤抖,他一脸真诚道,“红狐,我真的错了,错了,我和白鹅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二人又你来我回了一番,青蛇总算是把红狐哄好了。而一边的白鹅,高傲地扬起自己的头颅,一脸的不屑。
等他们结束了,灼琰才睁开了眸子,面对这场闹剧,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她缓缓道,“解决了?”
青蛇的蛇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他弯了弯身子,万分歉疚道,“殿下,实在是麻烦你了,我们这小两口之间的事,还耽误了殿下。”
灼琰淡淡应了下,手臂一挥,眼前三只动物便消失不见。
灼琰又继续靠在了沙发上,面上满是疲倦,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面目平淡。
灿烂见对方疲惫的模样,实在是心疼。半晌,灿烂试探性地问道,“殿下,以后这些琐事就交由我吧。”
灼琰嘴角扯了扯,语气平缓,“有个现成的劳动力,又何必让你劳累。”
对方的话显然是在关心自己,灿烂面上怔愣,眼底满是错愕,随后,嘴角勾起。他眉眼低垂,眼底满是暖意,随后,他的目光恢复了一片清冷,朝二楼的人影射去。江西月接受到这目光身子一震,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灿烂那双狭长的眸子似是带着利刃,目光锐利无比,他言语冷冽道,“看到方才的场景了吗?那便是,你日后要做的。”
方才的场景?就是几只动物的家庭闹剧?这样的情况,为何要交由自己处理。可江西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此刻也只能低垂着头应声,“我知道了。”
灼琰修长如玉的手依旧覆在自己的双眸上,她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你这浮生殿是这焱之地难得的宁静之处,若是被那群琐事烦扰,恐怕也会惊扰了你。”
女人鲜少对自己如此关怀,这让灿烂的心中愈发雀跃,他急忙摇头道,“不,殿下,能为殿下分忧,是灿烂的荣幸。”
听着这一番恭维,灼琰神色不变,她只是淡淡道,“若是觉得吵闹,偶尔可以来我这居住。”说完这番话,灼琰似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于是补充道,“只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