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皆是你想要的罢了!”
“不如我们一起当面问问承善,这样最公正。”
“承善的事,日后再说。我仍旧只问你何时放了他?至于其余的,不过都是你我二人的纠葛,到时候我自然同你算个清楚明白。”
“我刚才已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决定权在你。”
风清有些急了,她凝视着冰晶珑中那个因爱她保护她而受难的人,忽然仰面大吼一声:
“明月!”
风清挥剑指着少鸿,咬着牙齿问道:
“放,还是不放?”
少鸿不躲也不退,他只是全神注视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风清不敢看那笑容,那里总是重叠着一张在姑射山下初次相逢时,少鸿那张清秀俊逸的脸。风清死死攥着明月剑,转身向冰晶珑走去。
她向珑中的伯陵吼道:
“我知道你心中因我弃你不顾而委屈,我也知道你恨我薄情寡义没有心肝!但我不信你忍心扔下我独自于此,看我因无力救你而无助难过。你一向宠我惯我,你舍得看我这样痛苦吗?伯陵!你的混账老婆徐风清回来了,你快醒来!”
说罢,风清将手中明月剑用力抛出,明月嘭一声深深刺入远处的雕龙柱上。
风清伸出手,大吼一声:
“明月!”
明月剑旋即从雕龙柱拔出,即刻落回风清手中。风清看了一眼冰晶珑,转头又狠狠将剑抛出。
“明月!”
一次,两次,十次。
伯陵手心渐渐渗出的鲜血在冰晶珑中弥散。渐渐的,冰晶珑便如一块泣血的白玉,发散着惨烈又摄人心魄的血色之光。
少鸿立在一旁看着,他十分想知道,这伯陵究竟有多大的能量未被激发;或者说,他想看一看,这个人对风清的爱,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力量和奇迹。
风清行至冰晶珑前,一只手举起剑,又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唰!剑掠过掌心,血流了出来。她将滴着血的手摁在伯陵面前,含着泪笑道:
“你的老婆正在流血呢!她受伤了,你感觉到了吗?你快醒来,你不是一直说,有你在什么都不用怕的!快出来保护我啊,难不成你从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不成?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说话不算话吗?”
少鸿见她伤了自己,刚要上前阻拦,突听那冰晶珑咔咔作响,鲜血弥漫开去,莹白色的冰晶珑渐渐变成了血红色。少鸿回撤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悄然召来了诛神剑握在手中。
风清满脸是泪,咬着牙再一次大吼道:
“明月!”
冰晶珑突然腾空而起,不及眨眼的功夫,我们的妖王伯陵,再一次打破老君亲制的法器破珑而出!而这一次他打破的,却是一个完整无缺法力无憾的冰晶珑!
伯陵落地,手滴着血,面色惨白。他望着风清,冷冷道:
“你这丫头,是要谋杀亲夫吗?”
少鸿背后握剑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风清收了眼泪,扑在伯陵怀中,紧紧拥着他。
伯陵抱着风清,拍拍她的肩,问道:
“找到你娘了?还是单为了我回来的?还走吗?”
风清摇着头,又哭道:
“不走了。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你再敢走一次试试。”
“那你可还要再死一次给我看?”
伯陵没答她,他抬起头,望着少鸿道:
“你用冰晶珑囚我不就是为了今日?现在,你可以死心了。”
他指着身后的冰晶珑碎片,缓缓道:
“现在就打吗?”
少鸿心内不无惶恐,但他仍沉着脸道:
“你伤成这样,此刻我若杀你太不好看。再说,我也不会在风清面前取你性命。现在她不过是心软可怜你罢了,并没什么可得意的,也不必装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们的帐,自有清算的那一日。”
“不必等以后了!就现在吧!”
三人闻声回头望去,竟是承善站在门口,手中搭着弓,箭在弦上。
少鸿喜出望外,几乎流出泪来。
不等众人开口,承善直接向他道:
“太子!你母亲用阴险的手段谋害了我外祖父性命,又害我娘与亲生母亲天涯两隔,如今你又囚禁了我的父亲。这笔帐,今日我愿意跟你好好算一算!”
说罢,手中一松,赤金利箭离弦而出,直奔少鸿飞去。
少鸿完全沉浸在重见儿子的喜悦中,对飞向自己的危险完全没有反应。
风清大吼一声:
“承善,你不可以!”
少鸿不知为何,竟全然不知躲避。情势紧急,她只好飞身跃起,直扑向少鸿,伸手将他推开。
风清心内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反应快。她想说话,却张不开嘴,耳边也是一片寂静。只看见承善丢下弓,径直跑向自己;伯陵也从一旁扑了过来,面露狰狞;少鸿离自己最近,她知道自己正躺在他怀中,却不知为何,她只是说不出话来。
待她感觉到身体的剧痛,才发觉那箭正插在自己胸前。
风清苦笑了一下,抓了承善的手道:
“承善,娘此前抛下你们自己走了,你可怪我?”
承善满心的懊恼与不解,他拧着眉流着眼泪道:
“娘!你这是为何?”
又转头望着伯陵哭喊道:
“爹!娘为何要如此?”
伯陵只顾着流泪,被承善一叫,他突然望着少鸿道:
“尽你我之力,她可还有救?”
少鸿也失了魂魄,抽泣道:
“这是风清父亲天神弈所用的神弩,便是当年一箭射死我兄长的那一副弓箭。这神弩上可诛天神,下可杀万妖,中了箭便药石无灵仙草无用。我就是这样亲眼见着旭哥哥在我怀中……”
“那是从前!我不信我们两人合力还救不了她!”
听了伯陵的话,少鸿也顾不得哭泣,忙收了眼泪向承善道:
“承善,扶好你娘。”
说罢,便就地打坐凝神运气。
伯陵也顾不得伤,于另一侧用手掌抵住风情的肩,向少鸿道:
“我先帮她顶住这口气,你用真力为她续命。”
一番折腾后,少鸿向他摇摇头,直垂下泪来。
风清自觉轻快了些,笑道:
“似乎好了许多。这样多好,大家都安安静静的,此刻我就是死了,也可以笑着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