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周予安取下面纱,开始为沈崇明把脉。当时太后和国舅爷是存了心让他死,不仅在酒菜里下毒,还在酒楼里布置了几波杀手。执剑护着沈崇明从酒楼里冲出来,又被埋伏在附近的弓箭手给伏击了,要不是研书得到消息及时赶到,要不是周予安有将人从阎王殿拉回来的医术,执剑和沈崇明怕是难逃一死。
百密一疏,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太后和国舅爷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仅安排了假的长宁王妃搞刺杀,还制造出了一连串的事故来迷惑视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沈崇明不仅身受多处刀伤,箭伤,还中了三种以上的毒药。亏得他有胎毒护身,以毒攻毒,竟化解了他体内原有的毒性,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沈崇明体内的毒已经清了,伤口也在逐渐愈合,只是腿部的伤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针灸和静养。在他刚受伤时,太后跟国舅就打着关心的旗号派了几波心腹,确认沈崇明就算是醒了也是个残废这才放松了对长宁王府的警惕,但还是送了崔婉莹进府。
毕竟是沈崇明,只要有一只眼睛还睁着,太后与国舅爷就卧榻难安。
“你瘦了!西凉王室不给你饭吃吗?”
“咳!”
李薄咳了一声,将脸扭到一旁。沈崇明这才注意到马车里还有个人,禁不住皱了皱眉。
“我王妹初到大晋,总不能与你共处一室吧?”见沈崇明挑眉,李薄赶紧摆手:“我知道我王妹是你王妃,但外面那些蠢货不知道,做戏做全套不是?”
“薄王殿下,你们西凉的东西是不是很难吃?把本王的王妃都给饿瘦了。”
“我——”李薄欲言又止,袖子一甩,将问题甩给了周予安:“王妹,你可得为我们西凉澄清一下。我们西凉王室能苛待你吗?敢苛待你吗?舍得苛待你吗?”
“不能,不敢,更不舍得。”周予安摇头,将刺在沈崇明腿上的银针拔下:“太后多疑,国舅爷更是个人精。从江清蓠到周予安,不仅脸的变,身形和性子都的变。”
“性子?”沈崇明疑惑道:“王妃这性子还能怎么变?”
“王爷瞧着就是。”周予安低眉一笑,竟又叫沈崇明看痴了。
李薄拉拉周予安的袖子:“王妹,他是不是从未见过你这般样子?我当年初见你时,是不是也像他这般呆。”
“他见过你这个样子?”沈崇明吃醋了,将周予安的袖子拉过来:“我是你夫君,我都没见过你的真容几次。”
“他也没见过,他说的不是我的脸,是我的性子。”周予安赶紧安慰:“我与王兄年少相识,他受了我不少戏弄。”
“年少相识?”沈崇明将那只袖子拽的更紧:“青梅竹马?”
“我先声明,不是王爷你想的那个样子。”李薄摆手,掩嘴欲笑:“我这王妹千人千面,我也只见过她其中几面,例如小叫花,小丫鬟,小侍妾还有女将军,身份不同,面貌不同,性子更是全无相同之处。也就王爷你胆子大,敢将我这王妹给收了。我发誓,我李薄这辈子只想当她的王兄。”
“侍妾?”沈崇明很能抓重点:“敢问王妃,是给谁当的小侍妾?”
周予安往李薄那儿一扫,李薄连着咳了好几声。见沈崇明眸剑扫来,赶紧摇头:“不是我,而且她没吃亏,倒是那个想占她便宜的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周予安摇头,用袖子挡着在沈崇明的唇上轻吻了下:“放心吧,除了你,没人能占我便宜。”
皇宫内,太后见小皇帝起身后开口问道:“隽儿,知道哀家找你来是干什么的吗?”
“这个……儿臣不知。”听到太后的问题后,沈隽低头,尴尬的拱手。
此时的沈隽已经十三,是个心向阳光但却面容忧郁的少年。他知道太后与国舅联手把持朝政,知道他的母后不希望他亲政,希望他做一个便于控制的,笨拙的君王。知道他的九皇叔并非是被他的王妃所害,知道适时藏拙更有利于他在这个皇权角逐的地方生存下去。
“太后娘娘,还是由微臣来说吧。”看沈隽低头不厌,国舅掩不住一脸得意之色,扭头对着太后笑道:“皇上年纪还小,玩心重了些,不知道西凉使团来访也属正常。”
沈隽沉了沉眸,抬头时,面上尴尬之色更重:“舅舅是说西凉使团来访了?他们来我们大晋做什么?该不是趁着九皇叔病重,想要与我们开战吧?”
“皇上,这次西凉使团来访,带了一名郡主,说是要以联姻促进两国关系。微臣前来便是与太后娘娘以及皇上商量,看看这迎娶郡主之人该定为何人?”
“舅舅莫不是让我迎娶那西凉郡主?”沈隽做出一副害怕地样子:“朕年纪还小,还不想纳妃,且朕听人说那西凉国人穿皮毛,食生肉,朕断不能与这样的女子在一起。”
“皇上误会了,臣的意思并不是让皇上迎娶西凉郡主。这西凉郡主年十九,比皇上大太多,不适合入皇上的后宫。微臣的意思是从皇室宗亲中挑选一人,封其为郡王,让他迎娶这位西凉郡主。”
沈隽抹了下额上没有的汗,虚笑道:“那就表哥吧!年纪相当,尚未婚配,配她个西凉郡主绰绰有余。”
国舅爷的眉头轻跳了几下,拱手道:“多谢皇上,只是微臣那儿子着实不成器,怕是入不了这位郡主的眼。”
“表哥怎么不成器了,他只比隽儿大了几岁就文武双全,乃是我大晋的栋梁之材。那西凉乃是闭塞小国,区区一个郡主,若能嫁给表哥,是她修了八辈子的福分。舅舅莫要再自谦,这桩联姻,隽儿瞧着挺好。”
“太后娘娘……”
别看国舅爷表面上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拨动,实际上心中另有盘算。
沈隽焉能看不出他是在与太后一唱一和,只是拿不准他们想要谁去做这西凉国的郡马爷。他留意着太后与国舅爷的神色变化,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捏着衣角。
“西凉与我大晋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次出使定有图谋。”太后娘娘揉着额角缓声道:“皇帝可知此次护送西凉使团来京的是谁?”
“是谁?”沈隽侧了下耳朵。
“李薄,西凉国战神,人称薄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