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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拔舌

仵语 绾紫彤 2645 2024-11-13 10:50

  回到客栈时,已是戌时末。

  县城里的人歇得早,只酒肆客栈门前还亮着灯。验尸验了几个时辰,加上骑马奔袭,此时的周予安又累又饿,见马停稳,闭着眼睛从马上翻了下来。

  翻身时,她已做好了双脚落地的准备,哪知竟被人稳稳托住。

  “找死?”沈崇明蹙着眉头,示意执剑将马牵走。

  换了平常,周予安势必挣扎着下地,可她太累了,腰酸背痛的,肚子饿,心里委屈,加上他抱得很稳,她便贪恋着不想离开。

  嘤咛着往他怀中挤了挤,得寸进尺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小声道:“不想死,死了就看不见你了。”

  沈崇明觉得受用,见她一脸疲态,不由得心疼:“很累!”

  周予安点头,窝在他怀里瓮声瓮气。

  “徐姑娘好惨,她是被活活烧死的。”周予安回想着棺材里的情形:“她蜷缩在棺材里,若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出她曾是个人,且是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

  “验了几个时辰?”

  周予安点头,眼睛依旧闭着:“烧得太厉害了,我得一点点剖,一点点验,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周予安睁眼,耳朵贴着衣料蹭了蹭:“进去说行吗?你这样抱着我,我怕你累。”

  沈崇明没有说话,抱着周予安进了客栈。客栈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小二趴在门口的柜台后打盹儿。听见声音,揉着眼睛站了起来。

  “夫人回来了?”

  沈崇明轻嗯一声,命小二下去准备吃的,他则抱着周予安去了卧房。

  “我还不能睡,身上全是味道,我怕睡着了做噩梦。”周予安打着哈欠,“你做噩梦吗?梦里全都是坟的那种。你在坟地里走,走着走着,撞到了棺材上。棺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死人。你想避开他们,却脚不由己的上前,当着他们的面,用刀划开他们的身体。”

  “周予安。”沈崇明唤她的名字,心里满满,堵得厉害:“那年你几岁?”

  周予安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着。

  “他们是死人,死人没有痛感,但他们有表情,或惊恐,或害怕,或者兴趣十足的,一眨不眨盯着我。我那会儿特别怂,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夜很黑,风很大,风里全是他们的笑声。”

  “周予安。”沈崇明的双臂紧了紧,周予安却松了他的脖子,嚷嚷着要下地。

  “你也想笑话我对不对?我那时候太小了,才八岁。八岁前,我住在宅子里,莫说死人,连个将死之人都没看见我。我见的第一个死人是我娘。算了,你想笑就笑吧,我不在意。”

  “我在意。”沈崇明将她抱进里间:“洗澡,饭菜马上就好。”

  “你要帮我洗吗?”周予安抓住他的衣袖,媚眼如丝,眼底藏着戏谑。

  “可以。”

  沈崇明将她放下,她忙得转身,护住自己的衣裳。

  “开玩笑,我怎么能让沈大人帮我洗。”水热,将脸熏得红红的,人也清醒了不少:“这种小事儿,我自己来就好。”

  “真不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一点儿都不需要,大人帮我去厨房里催催饭菜,我快要饿死了。”周予安把沈崇明从里间推出来,沈崇明站着没动,看得周予安只发憷:“饭菜让执剑帮忙去催也行,大人在外头等一会儿?”

  “我这衣服也脏了,身上全是味道。”

  “大人的意思是您先洗?”周予安瞅准时机“砰”地一声关了门:“大人稍等,我很快的,等我洗完大人再洗。大人放心,我亲自给大人烧水。”

  “只烧水似乎缺了点儿诚意。”

  “那我给大人搓背?”周予安咬着牙:“更过分的要求大人就不要提了,提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一声闷笑自门外传来,周予安跺了跺脚,确认对方不会闯进来后,放心大胆的走到浴桶旁。

  小日子期间,无法坐浴,她正发愁这澡该怎么洗,看见房中的这只浴桶与旁的不同。它被分成了两格,一格蓄水,另外一格是干的,她可以站在干的那边用水瓢舀着淋浴。

  尽管有些狼狈,但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办法。

  除了浴桶外,他还在水桶旁边放了一个浴包,里面的中草药都是她之前与他提过的,可以尽快消除身上的尸臭味。

  握着浴包,周予安难以抑制地看向门外,她不知沈崇明是否还在,但这一刻,她是真的动了想要嫁给他的心思。

  心思一转,又想到了躺在棺材里的徐花花。

  师傅教过她一种“掏舌头”的方法,用这种方法来检验徐花花最好不过。她按照师傅教的,切开她胸腹部的皮肤,取下胸骨后,沿着下颌下缘切开,然后她需要从徐花花的下颌下掏出她的舌头,可她没有触碰到徐花花的舌头,她的舌头被人摘去了。

  意识到这点后,她开始查看徐花花的口腔。因为灼烧,她的脸部变形严重,嘴唇干瘪,几乎黏在了她的头骨上。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的牙齿打开。

  舌头是被人切断的,且是被凶手拽出后,沿着舌根儿且的。舌根处有一些白色粉末,粉末上带着很浓郁的腥气。这是从哑巴草上提取的花粉。

  哑巴草是一种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草,叶子很小,呈椭圆形,边缘有刺,稍不留神就会刺伤。刚开花时为浅紫色,随后变为白色。花粉很多,不易提取,稍不留神,就会吸入鼻中。

  花粉不致命,却会让你的舌头在短时间内发麻,发硬,失去所有的感觉。舌头一旦发硬,人就会说不出话来,故而当地人将其称之为哑巴草。

  这种草,近年来已经绝迹,不知那凶手是从哪里弄来的。

  想得出神,没听见敲门声,听见时,门外的沈崇明已准备破门而入。她一边拦着,一边慌慌张张地穿衣裳,门刚打开,差点被他迎面抱住,赶紧后退几步。

  “没事儿吧?”

  “沐浴而已,能有什么事儿?”

  “我怕你沐浴的时候睡着了。”脚步沉沉,压着周予安又往后退几步,直退到浴桶边,这才俯下身盯着她的脸,一直盯到她无措,才扬唇道:“我帮你倒水,出去吃饭吧。”

  “我自己来!”周予安拦住沈崇明:“水我可以自己倒,不敢劳烦大人。”

  “放心,我不看。”沈崇明一弯腰,脸凑到了周予安跟前。

  周予安心头一跳,攥紧了手指头,只觉得眼前那脸上挂着揶揄的,讨打的神情。

  刚要反驳,他却突地伸出手来,在她头上摸了摸:“特殊日子,还是不要劳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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