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很大,那对儿母子被安排在了西南角的花月阁。
不同于府中的其它院落,华月阁是位于后花园中的一座小楼,是给府里的客人赏花时休息用的。沈崇明这么安排,一来是将那对儿母子当成了彻彻底底的客人,二来是相信了他们的说法,认为那孩子的确是先皇血脉。
花月阁中,沈谦把一直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母亲究竟要做什么?”
女人目光阴狠:“你也是你父皇的血脉,比着那个沈隽丝毫不差,凭什么他能做皇帝,你却要待在凌云寺那个鬼地方!论相貌,论才学,你那点儿不如他。谦儿,相信母亲,此次沈崇明回京既是咱们的运气也是咱们的机遇。只要抓住长宁王,那个位置,唾手可得。”
沈谦的眼眸暗了下:“那个男人可不是凌云寺里的那些秃驴,他没那么好对付。母亲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女人冷笑着:“男人嘛,都是一个样子的,只要想办法拴住他的心,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凌云寺的那帮秃驴如此,凌云寺后山上的那帮山匪也是如此。我能收服他们就能收服长宁王。谦儿,等着吧,咱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谦勾了勾唇角。
“母亲打算怎么做?”
“你的身份毋庸置疑,你原就是先皇的孩子。你只需要好好读书,证明你比那个沈隽更适合做皇帝就行。别的,娘会帮你做。”
沈谦道:“母亲还是慎重些好!凌云寺中,那个三岁孩子说的话母亲不是没有听到。儿子聪慧如此,母亲认为他的母亲是泛泛之辈吗?母亲莫要忘了,京城中那些关于她的传说。”
女人不屑道:“传闻而已,不足为信。”
云深居,沈崇明搂着周予安躺在榻上:“夫人既已醒,不如做点儿别的事情。”
周予安点住他的额头:“王爷心虚了?着急表现自己?”
将那只手拉下,吻住手指:“夫人还在怀疑我?为夫若想纳妾,京城里的名门闺女哪个不愿?本王又不是没长眼睛,会去招惹那样一个心怀叵测的女人。”
周予安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王爷瞧出来了?还以为王爷的眼睛瞎了,啥也没看见呢?”
沈崇明吻了她一下:“就夫人这一身医术,为夫怎敢眼瞎?夫人忘了,为夫是在后宫里长大的。这后宫里不光嫔妃们心思多,宫女们的心思更多。初见她的那一眼,本王便知她心中在盘算什么。”
“王爷是因为那个沈谦?””
“他的确是先皇子嗣,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沈崇明抚着周予安的头发:“先皇病逝前曾招为夫侍疾,明为侍疾,实为托孤。凌云寺的事情为夫早就知道。先皇病逝后,为夫派了一队暗卫守在凌云寺附近。这些暗卫就混在村民中,常与凌云寺走动。”
“凌云寺出事了?”
周予安想起,被沈崇明摁了下去。
“自先皇逝世到我们回京之前,凌云寺一直相安无事。”沈崇明抱着她躺在床上,她不老实,就将她按在胸口处:“今日早朝时接到密报,说是凌云寺出事了,待本王赶到,凌云寺便已是我们看到的那副模样。”
“凌云寺的破败不是一日两日形成,那些暗卫没有禀报你?”
“这便是蹊跷之处。”玩着周予安的手:“不止是凌云寺破败,隐藏在村民间的那些暗卫也不见了。”
“暗卫不见了?”
“暗卫不见了,却有密信送来,夫人怎么看?”
“要嘛是在送信之后被害了,要嘛是有人冒充暗卫给王爷送信。若是牵扯,我们只要调查暗卫及凌云寺的事情即可,若是后者怕是有阴谋。”
想到阴谋二字,周予安就觉得头疼。
“就知道这京城不是人待的地方,回来吃个席还能碰到阴谋。”
“与你我回来吃席无关,若是阴谋怕是早就开始了。”沈崇明点她的额头:“凌云寺的僧人是一个一个遇害的,每一个死得都不寻常,却让官府查不到任何证据。如此缜密的谋杀,若是没有长久的谋划,为夫是不信的。”
“王爷怀疑……”
“他们是凌云寺唯一活着的人。”
“头疼啊。”周予安起身趴在他身上:“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太后娘娘的心不够恨,她若是斩草除根了,哪里还有今日的隐患。”
“先皇是个心软之人,况且裴蕊颇有心计,若非如此,先皇也不会特意为她建一座凌云寺,将他们母子放逐在这里。”沈崇明轻拍着她的后背:“先皇与太后时有争吵,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不似我们这般简单。裴蕊是太后寝殿内负责打扫的下等宫女,她知道太后的心思,自调入太后寝殿就一直扮丑。在她与先皇发生那件事之前,几乎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卧薪尝胆,这个裴蕊不简单。”手钻进沈崇明的衣服里:“王爷带他们母子回来是想要……”
沈崇明的呼吸重了起来,咬着周予安的唇瓣道:“送信的时机是挑的,她想借助为夫上位,烦请夫人给她个教训。另外,帮为夫看看那个孩子,是留着还是斩草除根。皇上方才大婚,这个时候断不能出事。”
“知道了。”周予安咬住他的耳垂:“王爷,夜还长。”
窗外,星星眨了眨眼,躲到云层后头。
知道会出事儿,没想到那个裴蕊这么快就生事。在他们入府的第二天下午,裴蕊一身狼狈,慌慌张张闯进书房。周予安陪着沈慕安在看医书,沈慕周在一旁噘着嘴练字。沈崇明在看奏折,时不时往沈慕周那儿瞄一眼,见到不规范的字就在宣纸上敲敲。
下毒,验尸比不过他娘,救病治人比不过他妹妹,打架比不过他爹,还有舅舅跟舅妈管着他,沈慕周觉得他比小苦瓜都苦。他爹敲一下,他就得多写十个大字。他算过了,今天别想出书房。
裴蕊的到来,让沈慕周看到了出去玩的希望。
他执着笔,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的到来能把他爹还他娘都带出去。
书房内温馨和谐的气氛让裴蕊看得眼热,她紧攥着手指,装出一副失魂落魄,可怜巴巴的样子:“王爷,王妃,谦儿被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