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改天让研书跑一趟将那位钟离姑娘请过来。”
“夫人这醋吃得冤枉。”沈崇明将那粒东西放到掌心里：“夫人说的老鼠屎可是这个。”
“是这个。”周予安捏起那颗老鼠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是蛊虫的屎，我在师傅给我的《蛊经》中看到过。”
沈崇明赶紧将那颗老鼠屎拿了过来。
“这屎没毒吧？”
“微毒，不碍事的。”看了眼岁儿的棺材：“若猜测无误，岁儿的棺材里也有一颗同样的老鼠屎。”
“依皇婶儿所说，那猫笼也有。”
“没错。”周予安看向院子里的那只猫笼：“这蛊虫实难炼制，需得以至阴至阳的幼童血液喂养，据说这喂养蛊虫的幼童还的长得好看。”
“蛊虫还看相貌？”
“自然是不看的，是喂养蛊虫者的心思。”周予安抚着肚皮：“这蛊虫有个很好玩儿的名字叫贪吃虫，它能吃掉它所看到的一切东西。”
“皇婶儿的意思是……”
“这小东西有几个特点，一是懒，吃东西讲究个就近原则。二是快，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啃光一个人的骨血。三是肚量大，不喜欢吃皮屑与毛发，故而中此蛊毒者，会变成一张干皮。”
“太后的皮去哪儿了？”
“被人带走了！”周予安道：“宫城戒备森严，操控蛊虫者没有机会出去。”
“朕下令彻查。”
“皇上查不出来。”周予安道：“他潜入宫城已久，说不定很小的时候就进来了。他可能是侍卫，是太监，甚至是某个宫里的宫女。这宫里有数千人，皇上一个个查得查到什么时候？查问一个还能瞒住消息，查问十个，百个，这消息还能瞒住吗？一旦太后娘娘为蛊毒所害的消息传出去，皇上又当如何？”
小皇帝眸光一暗：“太后终究是朕的母后，无论朕怎么做都是大逆不道。文武百官可以以此为由，再以朕年幼为托词逼迫朕退位。”
“发丧吧！”周予安揉着额角：“民间有衣冠冢，皇家亦适用，以朝局需得尽快稳定为由选个良辰吉日为太后发丧。甭管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太后入了皇陵，他就只能走下一步。只要他动了，皇上就能抓住他的小辫子。”
“朕听皇婶儿的。”小皇帝闭目：“朕会让钦天监尽快选个日子为太后发丧。”
“这寝殿里的……”
“他们是无辜的。”周予安截下沈崇明要说的话：“皇上若想他们闭口，可以用臣妇的药。”
“既如此……”小皇帝背过身去：“那便依着皇婶儿吧。”
十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太后的灵柩由沈崇明亲自护送，一路上未曾出现什么变故。回城时，于城门口遇见一人。
“崇明哥哥，你还认得我吗？”
“你是——”沈崇明眯了眯眼：“钟离紫。”
“我就知道崇明哥哥一定能认出我。”钟离紫红了双眼，鼻腔里带着哭音：“太后娘娘对我极好，于情于理我都该来送送她老人家。可我身子不好，行到半路时生了病，耽搁了些时间，待我赶来时，太后娘娘的灵柩已经离开了。我没去过皇陵，也不知道皇陵在哪儿只能在这里等着崇明哥哥。”
“你一个人来的？”
沈崇明往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到钟离昊的影子。
钟离紫乘坐的马车十分普通，除一个马夫外就只有她从酉阳老家带来的丫鬟。
钟离紫眼泪汪汪地靠向沈崇明：“父亲旧疾复发，经不起长途跋涉。许是年纪大了，他经常与我说起你。若是可以，我想请崇明哥哥跟我一起回酉阳。崇明哥哥，父亲他是想你的。”
“仔细想想，是有许多年未见了。”
“下个月是父亲五十岁寿诞。”钟离紫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崇明哥哥与我一道回去！对父亲来说，能再次见到崇明哥哥就是最大的惊喜，最好的生辰礼物。”
“下个月不行，但我会让人给钟离将军捎一份生辰礼物。”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拽出：“你住在哪里，我让研书送你。”
钟离紫可怜兮兮地咬着唇：“今日才到皇都还未寻找下榻之处。”
“那就先住在馆驿里吧。”沈崇明招手，研书上前：“把钟离姑娘送到馆驿，安排妥当后再回王府。”
“崇明哥哥。”钟离紫叫住他：“我能去王府找你吗？我还要在皇都停留几日，我想多见见你。崇明哥哥知道，我在这皇都里无依无靠，唯一认识的就是你，若是连你都不管我……”
“有事去找研书！”沈崇明淡淡道：“看在钟离将军的面上，能帮你的他都会帮你。”
“崇明哥哥这是与我生分了？”钟离紫蹭着眼角：“我还以为崇明哥哥与我一样，无论分开多久，你我之间总还有些旧日的师兄妹情分。”
钟离紫特意咬重了“师兄妹”三个字。
沈崇明坐在马背上看都不看她。
“钟离紫，本王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还有，本王成婚了，若不是生死攸关的事不要来王府。”
钟离紫眼睛一亮。
“崇明哥哥的王妃是那位宁国侯府的小姐吧？莫不是她天生善妒，不许崇明哥哥与我来往。崇明哥哥放心，紫儿可以与她解释。”
“解释什么？你我之间只是儿时相识罢了。”策马向前：“本王的王妃善妒，本王更善妒，但与善妒比起来，本王更不愿意她因为旁人而与本王生气。”
听出了沈崇明话中隐含的意思，钟离紫脸色一白，低声道：“紫儿明白了，若无要紧事，定不会去王府烦扰崇明哥哥。”
目送着沈崇明与一众官员离开，钟离紫的丫鬟跺了跺脚：“小姐，他都那样对您了，您还跟他好言好语的。依奴婢看，他压根儿不是您的良人。亏小姐还惦记着他，为了他跟老爷置气，愣是把好好的亲事给退了。您倒是心里有他，可他心里没有半分是属于小姐的。”
“你怎知他心里无我？”钟离紫步上马车：“他认出我了，他一眼就认出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从未忘记过我。十年了，他不同了，我也不同了，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属于我。”
另外一边，研书策马跟上沈崇明：“爷，这位钟离小姐的出现是不是过于巧合了？十天前，长乐宫中，王妃才向皇上打听过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这个时候，属下觉得不正常。”
“她不是今日才入城的。”沈崇明看着正前方：“派人盯着她！还有，此事莫要告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