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传来,一声连着一声。
执剑打着哈欠从自个儿房里出来,见敲门的不是客栈小二,遂用剑指住了她:“你是何人?”
来人上下打量着执剑,眼睛倏地一亮,行了个礼:“你是申夫人的护卫,我是三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我叫青枝。”
“是三少夫人让你来找我家夫人的?我家老爷夫人还在休息,烦请青枝姑娘午后再过来。”
“我家夫人不见了。”青枝姑娘红了眼圈儿:“少夫人与我说过,程家的人不可信,申家人的不在意她,若有变故就找申夫人。她说申夫人是唯一能救她的人。公子,麻烦你通禀一下,我家少夫人可能出事了。”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两人望去,一个满眼警惕,一个变了脸色。
是程家的人,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府衙里的官差。
青枝想躲,无处可取,执剑将她推进了自己的客房。关门时,青枝满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执剑点头,算是回应。
楼下传来沈慕安迷迷糊糊的声音:“程叔叔,我娘亲怎么住客栈了。”
程宇细声细语地哄着:“你娘去接你爹了,昨个儿凌晨到的客栈。程叔叔有事儿,安安先跟爹娘待着,若你爹爹愿意,叔叔再把你跟你爹娘一块儿接回程家。”
沈慕安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睁着大大的眼睛问:“爹也可以去程家吗?”
程宇捏捏她的鼻子:“当然可以,叔叔对安安的爹娘一视同仁。”
动静太大,吵醒了周予安,听见女儿的声音,下意识站了起来。待衣服披到肩上,方才记起昨夜的疯狂。回头瞪了他一下,手在他坚实的胳膊上捏了下,方才催促道:“赶紧把衣服穿好,莫要女儿看笑话。”
沈崇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女儿又不是没见过,再说,执剑能让她进来?慕安又不是你,横冲直撞的。”
周予安掐他的胳膊:“那个程宇要见一见吗?”
沈崇明肯定道:“当然,择日不如撞日。”
人皮面具是早就制好的,依据那个人和申家人的容貌特征。戴上人皮面具的沈崇明,少了几分皇族气息,多了几分江湖霸气。
打开房门时,程宇已把安安递到执剑怀里,面对着安安与执剑的亲密无间,颇有些妒忌。听见声音,侧目,将目光落到那个走在前头的沈崇明的脸上。
他就是安安的父亲?
那双眼睛似与安安一模一样,嘴巴也很相似,除此外,安安更像她的母亲。
目光向后,越过沈崇明,落到周予安身上。
面色红润,气息微喘,眼睛里藏着一丝羞涩。与往日的装扮不同,特意穿了一件高领子的衣裳。即便如此,那些暧昧的红痕仍旧若隐若现。
周予安行礼:“劳烦程三公子将安安送到客栈!这是我夫君沈崇明。”
沈与申谐音,用青州话说更是难以分辨。
程宇默认那是个“申”字。
程宇回礼,含笑道:“顺路的,一日不见,安安甚是想她的母亲。”
话里有话,似乎刻意的想要人误会什么。
伸手,将女儿抱到怀里,沈崇明道:“天底下哪有不黏着母亲的孩子,我们家安安算懂事的。”
多日未见,沈慕安亦是想父亲的。听见这话,眼圈儿微红,搂住他的脖子道:“安安也想爹爹。”
程宇颇有些吃味儿,恼恨如此乖巧懂事的姑娘竟然不是自己的。
正寒暄着,程府管家喘着粗气跑进来:“城南郊区的那辆马车确认了,是咱们府里的。车夫也找到了,被早起干活的村民给救了。据他所说,乘坐那辆马车的正是咱们家少夫人。三公子,少夫人她怕是出事了。”
隔壁房间里,青枝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东西。
程宇抬头,视线被执剑挡住。
执剑不欲解释,程宇也没多问。
“申夫人可方便?若是方便能否随我走一趟。柔儿出事了,若她活着,必然有伤。夫人医术过人,兴许能救她一救。”
“三公子客气了,我与三少夫人本是亲戚,理应走这一趟。我夫君会些武艺,可随我们同行。”
“安安——”
“由执剑照顾即可。”周予安解释着:“我行医,夫君照看家中买卖,安安自小就是跟着执剑的。三公子放心,他能将安安照顾好。”
安安附和:“程叔叔放心,安安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听程奶奶说,叔叔忙了一夜,早起没有用饭。客栈外头有卖吃的,叔叔记得让管家伯伯给买。娘亲说了,不吃早饭会得病。”
“安安建议程叔叔吃什么?”
“出门左拐,那家包子铺的包子很好吃,尤其是豆腐馅的,安安一次能吃两个。青菜的也可以,安安不是很喜欢,但安安不能挑食,叔叔可以尝一尝。”
程宇那目光柔的能掐出水来,管家见状立马去买包子。
沈崇明趁机道:“劳烦管家多买几个,我家夫人爱吃鲜肉馅儿的,我随我家夫人的口味。”
管家买了一笼包子,马车上全是包子的味道。
出事的地方在青州以南,报案的是住在附近的乡亲。
现场只有一辆马车,马车侧翻在沟拢里,有多处损坏。没有洗劫痕迹,像是意外。
拉车的那匹马,缰绳是被砍断的,地上有很明显的拖行痕迹,顺着那道痕迹走了三四米,痕迹消失了。从地上深陷的脚印来看,马是被人抬走的。
“车辙印,很宽,应该是牛车的。”管家抹着额上的汗:“牛蹄,只有乡下采用牛车,小的这就让人去查。”
程宇做了个阻止的手势:“马不重要,重要的是线索。若他们能提供线索,无论死活,程家都可以将马赠与,除此外,程家还奉上纹银百两。”
管家领了人过去,经过周予安跟前时,下意识见了个礼。
周予安颔首,待管家走后,与沈崇明耳语道:“不像是外人做的。”
沈崇明揽住她的腰:“夫人还是那么聪明!此地并不偏僻,时不时就会有人经过,拦路抢劫,杀人越货都不会选这里。马车上的香味儿很是熟悉,应该是你我想的那种。这场祸事是从程家内部开始的,只是这位程三公子并不知情。”
周予安道:“申紫柔怕是凶多吉少了!这程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