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理寺的监牢外，姜令仪满头问号。之前也没听说过萧宸朔在大理寺任职啊。

　　“赵公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进去见了他再说吧。”

　　别说她有疑问了，赵琦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萧宸朔在搞什么名堂。

　　一大早萧宸朔的贴身侍卫就找到赵府来给他带话，说他家主子被大理寺的人关进大牢了，但是今天原本约好要和姜姑娘谈买宅子的事情，所以托他这个好友把姜令仪给带来。

　　这事儿赵琦想了一路也没捋出个头绪。

　　萧宸朔是大司马最爱重的儿子之一，在京城不说是横着走吧，就是爬着走也没人敢拦，大理寺的人无缘无故抓他干什么，而且他居然还真就乖乖去了。

　　这是第一个可疑的点，第二就是，他人都蹲在大牢里，怎么还想着卖宅子的事。

　　他萧宸朔什么时候缺过这点钱。

　　按照规矩，大理寺的监牢外人不能随意出入，但是里头关的是大司马之子萧宸朔，外头站着的又是太傅之子赵琦，无论是哪一个，他们这些小狱卒都开罪不起。

　　况且上头的命令只是说收押萧公子，暂时并没有别的处置，探监而已，不算太逾矩，所以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人进去了，只是狱卒要全程陪同。

　　大理寺的监牢并非想象中的阴暗潮湿，地下干净整洁，牢房的窗户虽小，但也足以透进适量的光线。除了个别犯人刚经过拷打，大部分都不算蓬头垢面，一路进来也没有闻到异味，环境比姜令仪当初待的牢房好多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姜令仪的打量，又或者是单纯想要炫耀，带路的狱卒挺着胸膛自豪地介绍道：“新上任的大人不仅案子办得又快又好，对囚犯的管理也和别人不同，这京城绝对找不出比咱们这儿更好住的大牢了。”

　　赵琦一张娃娃脸上都是戏谑的笑，“你们这儿是牢房还是客栈啊，住得这么安逸，岂不是助长了这些囚犯的气焰？”

　　照他看来，这些人就该住得越差越好，才能让他们长长教训。

　　“诶。”狱卒一本正经地为他家大人解释，“我们大人说了，囚犯该受什么刑罚公堂上自有定论，该砍头的砍头，该黥字的黥字，这牢房是叫他们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并非用于刻意折磨，若是如此，只会教他们心里怨恨，更加穷凶极恶的人，还会想着越狱逃跑，这不白白给咱们找事儿做吗。”

　　赵琦不以为意，笑着说：“不论你家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也算歪打正着，要是让那祖宗住脏水滩里，他说不定真会越狱。”

　　他轻佻的语气和对大理寺不放在眼里的态度让狱卒心生不满，但碍于他和萧宸朔的身份却只能闭口缄默。

　　姜令仪把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对这群特权阶级的二世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到了，二位有什么话尽快说。”狱卒的语气已经冷了下去，不过在场的其他三人都并不在意。

　　萧宸朔穿着金色滚边的墨绿色宽袖长袍，贵气逼人，牢房都好像被他的衣裳和头上的发冠照得亮了几分，半点没有在坐牢的样子。

　　赵琦从上到下打量萧宸朔一番，见他周身连一个泥点子都没溅上，手脚处也没有镣铐，压根就没有悬起的心放得更安稳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凌松他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你没什么事儿来大理寺牢房干什么，没地方给你玩了？”

　　狱卒的脸比锅底还黑，姜令仪真想让赵琦别说了，好歹尊重一下人家的工作，这无所谓的态度，好像大理寺是萧宸朔家里开的似的。

　　“萧三公子有杀人的嫌疑，自然应该在大理寺等候庭审。”狱卒正气凛然地打断了赵琦的提问。

　　“杀人？”

　　赵琦和姜令仪同时疑惑地看向狱卒，又把目光转向一脸淡然的萧宸朔。

　　他们都不相信萧宸朔会因为这个理由被大理寺抓捕，不是不相信他会杀人，是不觉得萧宸朔杀人会给官府留下把柄。

　　“谁死了？”赵琦问。

　　“百花楼的花娘媚桃。”狱卒一手握着腰间的佩剑，尽力不对萧宸朔露出什么表情，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复述案件的大致情况。

　　“今晨有人报案，媚桃被人发现从二层坠下死亡，而昨日留宿的客人却不知所踪，按照常理，那位客人的嫌疑最大，自然应该被收押候审。”

　　“好啊。”赵琦啧啧两声，对着萧宸朔摇头，“你说这几天有正经事要干，原来就是留宿百花楼啊。”

　　“大人带着人找到萧公子时，公子正要出行，身上还带着房屋地契，怎么看都像是畏罪潜逃，所以就被带来了这里。”

　　听到这里，姜令仪终于忍不住笑了，萧宸朔斜了她一眼，“房屋地契是要给姜姑娘的，她可以作证。”

　　狱卒不为所动，“萧三公子，现在不是房屋地契的事，一切等大人探查之后自有定夺。”

　　“你们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赵琦嘲讽道，“也不看看他是谁，畏罪潜逃就带一张地契，大司马府什么时候穷成这样了。”

　　姜令仪才懒得管萧宸朔有没有杀人，她只看见地契在向着自己招手。

　　她掏出银票问狱卒道：“萧三公子也没有杀人我不知道，但房契的确是要给我的，我想请问这位大人，他虽然如今被扣在牢里，但应该仍然有处理自己财产的权利吧？”

　　狱卒要是能懂那么多，他就不会只是一个看牢房的了。

　　姜令仪这话问得没什么问题，他云里雾里地点头承认，接着便见女子立刻接近牢房，伸手朝里递了几张银票。

　　她眉开眼笑，也不管萧宸朔现在有没有做生意的心思，自顾自地说：“公子开价多少，咱们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萧宸朔眉头一扬，“杀人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姜姑娘不关心我如今的处境，只想着宅子这种死物，真是叫人心寒。”

　　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儿。姜令仪差点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