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姜长勋的维护
姜令仪到主院的时候,大堂里的气氛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聊了什么,但对姜府人来说一定是一件好事,不然不会这么其乐融融,尤其是姜令婉,脸上的欣喜和期待让人想忽略都难。
“父亲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姜令仪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简直放肆,给我跪下!”
上首的老妇头发花白,虽然周身打扮富贵,但从她脸上深重的皱纹和略微佝偻的腰背不难看出她并非从小养尊处优。
若说这满屋子里的人谁应该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那无疑是同她真正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亲祖母。但姜令仪对她实在是没办法有任何好感。
“原来祖母也在,令仪给祖母请安。”
她象征性地屈膝福身,对老夫人要她下跪的命令置若罔闻。
“我让你跪下!”
她实在是愤怒得有些莫名其妙,姜令仪看着她涨红的脸和颤抖的嘴唇,很善良地开始担心她的身体。这么大年纪情绪起伏还这么剧烈,要是中风了可怎么办。
但她善良归善良,为了不让老人气出病就乖乖跪下是不可能的。
姜令仪隔着面纱淡淡开口:“我犯了什么错,值得祖母这样大动肝火?”
“你还有脸问。”姜老夫人后槽牙咬的咯咯响,“这么多天,你连福安院的门都没进过,你哪里有做孙女的样子!”
两个儿子和媳妇对自己百依百顺,孙辈也是孝顺懂事,怎么会有姜令仪这么个目无尊长的怪胎。
姜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被训的姜令仪也是一头雾水。
若是没有面前的一层薄纱,在场的人一定能看见她嘴角噙着的那一抹冷笑。
“不是祖母说,不许我踏进福安院半步吗?”
原主幼时,在清楚地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的厌弃之后,曾经试图亲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那个对每个孙辈都和蔼慈爱的祖母。
可是上一秒还把姜令曦抱在膝上喂饭的祖母,一见到自己就立刻变了脸色,冷声冷气地让张妈妈把自己带走,没什么事不许去烦她。
“咱们姜家的运道好了二十年,她就是老天爷派来收债的,一出生就接到我儿横死的消息,我见了她就心烦,以后不许让她来我这福安院。”
当时情景,姜令仪仍历历在目。
真是搞笑,若真有八字相克之说,姜家这逻辑也不对啊,只听说过克死父母的,克死大伯的还是头一回见。姜承望认了自己做女儿,姜老夫人还能把杏林君的死扣她头上,怎么不说是姜令曦天煞孤星。
“祖母说我八字不好,怕给福安院带去晦气。令仪心里这些日子没有一刻不再担心祖母,但唯恐自己真害得祖母病情加重,所以一直不敢前去探病。”
见她挺着肩背站在大堂中央,丝毫没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姜老夫人怒极反笑。
她梗着脖子大声喝道:“你别在这儿给我装糊涂。既然你原来那些毛病全好了,你爹娘让你和其他人一起晨昏定省,那你就应该来给我这个祖母请安。”
姜令仪垂头轻笑了一声,姿态比方才更加轻佻,油盐不进地说:“毛病好了,生辰八字又没变,莫非我会说话会治病,就从煞星变成了福星?祖母这是听谁说的,小心被那些满嘴胡言乱语的老道骗了银子。”
“你!”姜老夫人气急,扬手就把手中的龙头杖朝姜令仪掷了过去。
木杖打在人身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在跌在地上。
偌大的厅堂中落针可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大家都受了不小的惊吓,连姜令曦的脸上都写满了愕然。
姜令仪瞪大了眼睛看着侧前方的人,心里万分不解。
“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拜托,她都已经躲开了好吗。姜长勋吃错了什么药,挡在前头挨这一下干嘛。
要是这宝贝疙瘩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只怕真的要和罗音华拔刀相向了。
“勋哥儿,你......”
姜老夫人望着自己的乖孙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都不知道该责骂还是关心才好。
“祖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她以后会按礼法给长辈问安,家里也不要再说什么命中带煞这样的无稽之谈了。”
被打中的肋间传来一阵阵疼痛,姜长勋回头看向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姜令仪,“你坐下好好说话。”
叫他一声哥哥,他还真起范了。姜令仪暗中腹诽。
要问安你自己去问吧,我可没答应。
她瞟了一眼姜长勋的身体,最终看在他负伤的面子上,在姜令昕的旁边老实坐下,顺便看了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妹妹一眼。
不过她一如既往垂着脑袋,姜令仪还是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刚才变故发生时,姜令昕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习惯了在姜府当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庶小姐,这样的行为让她感到十分羞耻。感受到姜令仪打量的目光,她的头埋得更低。
姜长勋恭敬地把手杖双手奉上,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眼见事情的发展脱离自己的掌控,罗音华赶紧出来转移话题。
她作出母亲的姿态劝导姜令仪道:“以前是以前,你就不要再抓着不放了,听你大哥的,以后好好孝敬祖母和爹娘。”
姜令仪没搭理她,不过罗音华原本也没指望她有什么反应,用母亲的立场说这些话只是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关心不会显得太突兀而已。
“张妈妈说你病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带着面纱?”
“因为病了,所以带了面纱。”姜令仪深谙废话文学的使用时机。
“莫非你这病是生在脸上?”姜令婉好奇地问,一眨不眨地看着姜令仪微动的面纱,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化为实质,把这玩意儿给掀开。
“究竟是什么病,你自己查不出来?”姜承望问道。
姜令仪心底暗笑。亲爱的父亲大人,这件事的原委你最是清楚不过,又何必明知故问。
她目光巡视过在场所有人,抬手缓缓地解开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