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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瑛妃之心

照影曲 林遇泽 3449 2024-11-13 10:52

  “夫人,御殿之内,世事难料,并无您不得罪人她人便不会对付您的道理。”倚华似乎看惯了御殿之内波谲云诡、出乎意料的诡异事宜,面色寻常而波澜不惊地劝说道:“瑛妃此人心机深沉。与她同日入宫的嫔御中,琅贵妃与定诚淑妃已然仙逝,琽妃亦被废为了庶人,余下的唯有皇后可与之抗衡。多年来,从未遭受陷害的,除却昭贵姬、依丽仪等嫔御不受宠,唯有瑛妃一人屹立不倒、安安稳稳身居五妃之首。仅凭此事,便可知瑛妃才智过人,纵使身处险境亦无败落之象。”

  “你说的不错。”听完倚华的话,我只觉若当真为我死去的一对孩儿讨回公道,难上加难。

  若借由迟枥杷之口,只怕瑛妃会倒打一耙,借口迟枥杷服侍我多年,从未与她有过来往,如何不叫人以为系受了我的指示而加以诬陷?孟章与迟枥杷来往之时,若非凌合技高一筹,吩咐梁琦暗中仔细监视,只怕时至今日我亦不曾发现迟枥杷与林光宫的联系。迟枥杷在我身边服侍多年,今时今日方被凌合察觉出来与林光宫有所联系,显见他与林光宫的宫人平日里何等谨慎小心。如今,固然物证尚在,终究无法将矛头指向瑛妃。何况,我亦无人证可指认瑛妃与我小产一事有关联。到底该如何是好······

  眼见我神色恍惚,倚华不由得担心几分,轻声呼唤我,“夫人!”

  我回过神来,只觉自己此刻前所未有的无助。

  凌合不忍道:“夫人,还请夫人宽恕奴才一时莽撞。”

  “哦?”我不解地看向凌合,不知他为何请罪。

  他道:“此事已然被奴才回禀陛下。陛下听闻,已然吩咐掖庭一干人等暗中调查迟枥杷、孟章及瑛妃其她近身服侍的宫人之来历。只怕到了晌午,便会有结果了。”

  心头忽而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失落起来,我摇摇头,无奈而惋惜道:“若无真凭实据,只怕此计不妥——”

  过了几日,掖庭传来消息,凌合回禀道:“回禀夫人,瑛妃贴身内御黄鹂、白鹭两个,不过暗中吓唬一番,便将事情全说了。可惜她们吐露的不过些微小事,上不得台面,难以对瑛妃判罪行。”

  我彼时正在闭目养神,乍闻得此言,睁开眼睛问道:“黄鹂、白鹭吐露了何事?”

  “回禀夫人,不过系瑛妃收受贿赂一事。为着御殿之内,瑛妃位分高,多少能分得些许雨露君恩,故而一些地位低下的嫔御时常托瑛妃引荐,借此获得些许恩宠。瑛妃倒也不拒绝,只吩咐黄鹂、白鹭二人依着钱财的高低,时不时引荐一些初入御殿的新人,雨露均沾。陛下正为此事夸赞瑛妃看得开,不似寻常嫔御,拈酸吃醋。”凌合想了想,回禀道。

  “瑛妃这般贪财?”乍闻得此言,我当即问道,甚是意外。

  “回禀夫人,瑛妃生父固然身在朝野,瑛妃当年亦因着家室得选入宫,到底架不住风水轮流转一说。时至今日,紫氏一族家室已然逐日颓废,早已入不敷出。若为着陛下每岁的俸禄,只怕紫氏一族撑不到如今。”凌合隐晦地提及紫氏一族家财出入一事,可算是给了我启发。

  “你的意思是,瑛妃借雨露君恩一事敛财以维持家声?”我登时计上心头,心底甚是愉悦。

  祖宗旧制:御殿之内,皇后每月俸例一千二百两;长贵妃每月俸例一千两;帝妃每月俸例八百两;五妃每月俸例六百两;贵嫔每月俸例四百两;九嫔每月俸例三百两;贵姬每月俸例二百两。余者不过依着位分依次递减下去。

  依着瑛妃每月六百两的俸例,纵使尽数交与紫父维持家盛,到底杯水车薪。她会想出如此一招来敛财亦合情合理。然则不过贪财而已,如何能教皇帝就我小产一事追究到底?好在紫氏一族已是强弩之末,留待来日慢慢算账亦无不可。

  “回禀夫人,据黄鹂、白鹭吐露:瑛妃积累的钱财除却留下一些用作己用,其余的皆送出宫去维持家声。如今算来,御殿之中但凡有些钱财在手的嫔御,皆或多或少与瑛妃有所交集,花了不少的银子以求君恩。”顿了顿,凌合补充一句道:“除却瑛妃每每送出宫补贴家用的钱财,奴才还查得瑛妃生父曾数次暗中私吞作为每届秀女雇车之需所用的一两户部库银且每每得手,只怕至今已有几十万两在手了。”

  我嘴角蔓延开一抹凄凉的弧度,甚是痛快,“当日,慧妃因着与身在朝野的父亲来往过密,一朝受陛下冷落至今。如今,竟也轮到瑛妃了。只怕瑛妃生父所作所为,瑛妃定然知晓。只不知如何这般贪得无厌。”

  我忽地想起:慧妃亦算得上消息灵通,且与瑛妃一同入宫。她如何不知瑛妃与其生父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只不知她有无告知皇帝。若她曾将此事告知皇帝,而忒多年来皇帝不闻不问,毫无处决之意,只怕此番我上报之后,皇帝亦无可奈何;若慧妃不曾将此事告知皇帝,只怕亦有可能——慧妃自受皇帝冷落后便死了心,只一味照顾穆文淑,如何还有空闲管瑛妃呢。些微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不上重要。若意欲借此事拉下瑛妃,只怕还不够。何况,最要紧的是,我手中至今无一丝一毫瑛妃害我小产的证据。若有半分,只怕我尚可借着此事添油加醋,将瑛妃拉下马。如今此案不过系一介嫔御为着敛财往皇帝面前举荐新人而已,算不得大事。

  转念一想,我当即盯着凌合的双眼问道:“你方才说黄鹂、白鹭二人系瑛妃贴身内御?”

  凌合不期我有此一问,愣了片刻,随即颔首道:“正是。”

  我兀自点点头,嘴角一抹寒意,似腊月的暴风雪那般削人脊骨,“如此说来,瑛妃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纵然心头涌上无尽恨意,到底碍于瑛妃手段,我不得不叹服。

  “夫人,您这是——”倚华一时不解我意,不由得疑惑出声。

  我转向倚华,平和笑道:“黄鹂、白鹭二人系瑛妃贴身内御尚且只知晓此等事宜,可见瑛妃素日何等谨慎。她们俩在瑛妃身边伺候多年,终窥见不得瑛妃其它事,可见瑛妃平日里亦提防着她俩。”

  凌合、倚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睁大了双眼,面面相觑,惊呼道:“若果真如夫人所言,只怕瑛妃心机手段之深,叫人鞭长莫及。”

  其实,何止系今日。当日,我亲耳听到婺藕临近生产之时,正把玩着我赠予她的缠丝水晶玛瑙盘,继而便腹痛如绞。自那一刻起,我便起了疑心,曾要回缠丝水晶玛瑙盘,仔细查看,终究被我看出了端倪——里头浸润了麝香,且还是毫无浓郁气味的那一种,价格不菲。自此始,我方了解到瑛妃心思深沉,绝非我可相比一二。尚未与之交锋,我便先领略了她的手段,可见她深谋远虑,非常人可比。怪乎在琅贵妃离世、皇后入安和院、魏氏成庶人之后,她依旧屹立不倒,着实胆量过人。如今发生此类事宜,我终究明了瑛妃心思深沉到了何等地步。若无万全把握,只怕难以将她拉下马。

  转念一想,我不解起来:当日,我初初入宫,尚未掀起轩然大波,她如何送来了玛瑙盘,竟这般早算计我?难不成亦为着我的容貌与湘贵妃有几分神似,故而早早暗中算计?若果真如此,只怕她定然知晓皇帝与湘贵妃之间的往事。然则,连慧妃亦不曾提及皇帝与湘贵妃之间的往事,瑛妃她如何知晓?纵连敛敏身边的蕊儿有这等能耐,如此神通广大,亦从无提及皇帝与湘贵妃之间的往事,遑论她人了。如此说来,只怕瑛妃暗地里在御殿之中埋伏下的细作数不胜数,故而对于前朝往事、御殿旧事皆了若指掌。如此人物,若叫皇帝与帝太后知晓,不知瑛妃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记得前些日子,为着太皇太后、皇太太后、皇太后、诸位太妃一一薨逝,御殿内至尊之位落在了帝太后身上,凡位分在一宫主位及之上的诸妃皆由皇后领着,与皇帝一同往宁寿宫紫极殿拜谒帝太后,以尽孝道。除却已逝的琅贵妃,便属懿妃墨氏与帝太后血脉相连,系帝太后的外侄女,颇受帝太后疼爱。然则御殿之内多年的磨练,早已使得懿妃身怀谦逊之气,帝太后亦为着多年礼佛,身染和蔼之韵,二人不过略微亲近一些。论起亲近,若在民间,倒属皇后身为帝太后的儿媳妇与其最为亲密。皇后素来温和厚道,纵是经历安和院一事,亦品格高端,为人敬服。帝太后纵使充耳不闻,此类消息亦纷纷传入耳中,叫人不得不信服。与当日的琅贵妃相提并论,皇后一言一行堪当一国之母。何况,自皇后身居高位,主宰御殿一切事宜,并无一丝不妥之处,着实叫人惊叹——纵使当日的琽贵嫔魏氏亦不如。

  不知是否礼佛多年的缘故,帝太后总是一身石青色的卍字暗纹滚边芙蓉妆纯金线绣吉祥如意祥云纹宫装,满含淡妆朴素、韵厚平和之气,与当日皇帝处决姚氏那日的着装一模一样,并无更改。

  是日,皇后领着诸妃前来拜谒帝太后,只见帝太后笑容可掬地示意诸妃起身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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