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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魏氏秘密

照影曲 林遇泽 3411 2024-11-13 10:52

  一分分心思涌上心头,我只觉脑中愤怒无可禁止,充斥我的脑海,连面容亦变换了许多。待到倚华悄声提点,我才回过神来,注视眼前道路,压下万千思绪。

  眼前风景怡人,碧溪清浅似绿玉,随石盘折有沟壑出涧,流为小池澄碧一片,藕花无数粉嫩欲滴,绿叶高低宛如碧玉翡翠精雕细刻,浑然天成。每新雨初过,平堤水足漫上来,落红波面泛赤波,贴贴如泛杯流转。兰亭觞咏,无此天趣之意。

  曲水荷香殿东临德昌宫,西对章华宫,夹于其中,南邻孤树池荷叶舒展葳蕤,上头的水珠一颗颗浑圆如珍珠晶莹,北铺一片秋海棠园,血色花瓣蔓延出一片赤霞云端。德昌宫内有御殿之中最美的荷花,然则此处却有因夏日清风吹来,荷香阵阵,绵延不绝,无休无止,故而得名荷香。又因规格与琉璃宫曲水殿相差无几,因此唤作曲水。殿宇全称曰‘曲水荷香殿’。

  荷气参差远益清,兰亭曲水亦虚名。

  八珍旨酒前贤戒,空设流觞金玉羹。

  初秋时节,临近残夏,荷花固然枯萎不堪,到底还有荷叶残留,风吹雨打之下,颇有一番“留得残荷听雨声”之意况。六月阑干三夜雨,倩谁护取娇慵。可怜寂寞粉墙东。已分裙衩绿,犹裹泪绡红。曾记鬓边斜落下,半床凉月惺忪。旧欢如在梦魂中。自然肠欲断,何必更秋风。

  入殿赴宴前,我曾瞧过一眼,只见北端园中的秋海棠艳红如血,初秋的色泽更是加深了花香的浓郁,摇曳生姿的硕大花瓣如一滴滴血珠儿,亦仿若魏庶人临死之前的话语,刀刀刻在我的心房之上,甚是清楚。

  “你入宫多时,可曾想过来日的下场或许较我亦不如?”入安乐堂前,魏氏对赶去探视她的我冷笑道:“纵然置身安乐堂,我至少能活着。而你来日的下场,或许草席裹尸亦未可知。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凭你与素欢如、折袅拂、夕泽相似的这张脸,虎视眈眈的人多了去了。纵使姝妃一流,亦非万分良善之辈。何况,你等姐妹如此恩宠,只怕来日的下场会较我亦不如。我且只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陛下若非对我怀有几分情谊,恐怕我连安乐堂亦无法存留。而你,若非这张脸,只怕连这几分情谊亦无。”

  魏庶人口口声声,始终围绕着我与素欢如、折袅拂、夕泽的容貌,难不成,我系因着与一名女子——或许凑巧正系曲泽或湘贵妃相貌类似,这才招致皇帝宠爱有加?若果真如此,云容所言便系所有知晓此事之人皆为真凶,早早于我入选之前便暗地里盘算着令我落选?云容亦曾定论,来日我定可身居长贵妃之位,抑或皆因我与曲泽容貌相似之故?若果真如此,湘贵妃又当如何?若果真如此,只怕皇帝待我并无半分情谊。

  我转念一想:不对,这些年来的日子,我诞下嘉敏,皇帝与我之间定有情意在。然则,这情谊有几分?

  心内深知魏庶人绝不会将我容貌之谜告知于我,我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押到安乐堂。远远地望去,她的身影,于初秋的微风中,愈加渺小孤寂,甚是零乱。

  定了定心神,我的思绪重新回到宴席之上。

  曲水荷香殿内,紫檀木雕梁画栋,工艺精妙绝伦,荷香阵阵,熏熏如绵,微风飒爽,闻之甚是醉人。殿内,舞姬飞袖,仿若翩然起云,随着乐器之声,精彩纷呈,瑰姿艳逸,热闹非凡。

  “荷香一池”乃御殿八大美景之一,位居第四。

  据闻,献和长贵妃身居贤妃之位时,为着本性素来喜爱荷香,怀帝特命司饰房依着天然之气,配出莲香的清芬之气,连邻近的德昌宫亦分得些许福祚,栽种了无数紫莲,薇薇漫香,芙蓉菡萏。此等香料——清姿莲香到底珍贵难得,可惜空有配方存放集贤殿,然则早已落满粉尘,原料亦早早凑不齐全。为着怀帝驾崩之后之后即位的愍帝、平帝有几位颇有宠爱的嫔御,屡次将清姿莲香赏赐下去,本就库存无几的香料更是捉襟见肘,逐日减少。最后一份清姿莲香归湘贵妃所有。至今,徒留一张配方于集贤殿,孤寂无望。故而如今曲水荷香殿不过空有其名,而无其实。

  宴席之上,余者不必计较,倒是新入宫不久的平美人,性格格外娇俏,倚仗自己容貌乃东项四女中格外惹皇帝喜爱,颇受恩宠,对皇帝甚是撒娇撒痴,尽显妩媚之姿、妖娆之态。依我看来,她如此举动仿佛当日得侯昭媛庇护的懿嫔。

  思及此处,我转头看了一眼侯贤妃与懿贵姬——觥筹交错之下,她们早已不复当日的恩宠。纵然有一子傍身,接连遭遇新人入宫,旧人笑不如新人哭,侯贤妃到底恩宠归于平平,不如当日洪恩。懿贵姬更是为着性情骄纵,受皇帝几番冷遇,如今纵使改正,亦君恩如流水,纤细绵长而所剩无几。

  说起懿贵姬,我至今诧异当日究竟系何等缘由,令她如此憎恨朱婉仪,于菊园之中为难于她。此番,我依次望去,只见朱婉仪正独自饮酒,便凑了上去,玩笑道:“朱姐姐怎么一人饮酒?岂非无趣?”

  见我过来,朱婉仪受宠若惊,连忙行礼道:“妾妃参见婉妃娘娘。回禀娘娘,妾妃不过熟悉了一人独饮,故而如此。”

  “如今,懿贵姬恩宠不再。姐姐若有心争宠,只怕来日定有掌一宫主位之时。”我悄悄道,瞥了瞥在座落寞的懿贵姬,静默无声,仿佛一朵临近寒冬的紫菊,经过风吹雨打之后,只余残败花叶,安分守己地矗立在角落一端,不复风光肆意。

  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朱婉仪苦笑起来,“纵然如今懿贵姬失去圣心,到底有血缘出身在,妾妃如何及得上懿贵姬。何况,新人中尚有夕丽人、折丽人。明眼人皆瞧得出,待得来日身怀六甲,她们二人便可位列九嫔之位。有她们珠玉在前,何时轮到妾妃了?”

  “是啊。”我喟然一叹,瞥向在座一旁的夕丽人,仿若一朵兰花,绽放于初秋的歌舞之中,甚是璀璨夺目,香气四溢。

  为着夕丽人得宠,皇帝隐隐有待她身怀六甲之时,便册她为贵姬的打算。

  正思量着,只闻得身旁的朱婉仪哀叹一声,“当日恩宠如懿贵人之流亦行止贵姬之列,不复当日帝宠。遑论妾妃素来不成气候,如何能够。”

  “懿贵姬失宠只怕与她心胸有关。御殿中,诸妃皆恪守嫔御之德,不存嫉妒之心,心胸宽广,容得下众人,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若非懿贵姬如此狭隘,多次肆意嚣张跋扈、惹是生非,只怕今日的九嫔之位亦有她一份,哪里会如今依旧身居贵姬之位而已。依她的出身地位、家世背景,这一切皆已铺设好了。但凡她性情稍加改进,只怕福泽绝不仅限于此。”我含笑道,摇摆起七彩丝双面绣芙蓉出水秋扇,团圆似明月,动摇微风发。

  “当日,妾妃与她同居橘杹殿,不过因着并未如众人那般奉承她,偶然一次口误,不分尊卑而不乏亲昵地称呼她为墨妹妹,便叫她记恨上了。故而她身居贵人之位而在菊园之时,便依旧为难妾妃。”哀哀叹出一气,朱婉仪神情甚是落寞,沉重如孤树池水,酷似碧色深渊。

  原来如此,我暗中思忖着:如此说来,懿贵姬当真心胸狭窄,连朱婉仪之流亦容不下。不过一句口误,便如此记恨在心。如此人物,纵然出身高贵,到底失宠御殿乃理所应当之事。

  我换过眼神,瞧向另一边,遥遥注视着眼前之人:借着自己的出身,骄行宫闱之人,除却当日的懿贵姬,便系如今身怀有孕的容贵姬。

  曲水荷香宴不久,刚刚才被测出有孕的平美人随即依着祖制晋封容贵姬,成为东项四女中头一个出挑的。如此,可算是增长了她嚣张的气焰。接下来的时日,倚仗自己怀有身孕,容贵姬分外得意,日日与橘良人、㤈嫔争夺恩宠。㤈嫔倒是恬静无声。而橘良人虽身姿纤弱,个性却素来不甘示弱,常为此与其争执不休,致使日日聒噪不宁。纵使闹到了皇后面前,皇后不过偶然提点橘良人为皇嗣着想,些微忍耐容贵姬,只当她是孕中脾性乖戾所致。为着有皇后撑腰,容贵姬甚是得意,于东项四女中自视甚高,仿佛来日诞下的定是位皇子。

  眼见此情此景,我不觉好笑,只觉又来了一个侯昭媛——如此相似,如此相同。然则当日的侯昭媛系因有皇帝恩宠为本,故而遭受冷落之后,因着有孕得晋真贵嫔,继而母凭子贵,借着恭敬登临帝妃之尊——贤妃之位。只不知容贵姬的嚣张能到几何。

  皇帝对她不可谓无情,然则与侯贤妃相较,着实少了些。何况,她方入宫不久,便闹得御殿人仰马翻。纵然皇帝为着东项的面子,略微纵容些,到底不及对侯贤妃那般真心实意的情愫。纵然有侯贤妃一般的情分,时日久了,到底会厌烦。寻常男子尚且明白‘家和万事兴’五字,遑论皇帝身为帝王,自然喜欢御殿上下人等和睦相处,少生事端——如此一来,于他在前朝亦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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