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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皇后入狱

照影曲 林遇泽 3265 2024-11-13 10:52

  据秋紫亲口道明:当日,那枚金簪正系当年朱襄得皇后令,吩咐司宝房依着前朝流传下来的图样纹样精心打造,用于来日第二位长贵妃的册礼。亦是皇后亲口吩咐,她这才将金簪浸泡在鸩酒之中,沾染毒性,以便来日夺取她人性命。换言之,若此番晋为长贵妃的并非庄静贵妃,只怕她尚可多活几日。

  无论秋紫所言是否属实,既有此言,朱襄即刻被押入大牢,遭受严刑逼供。他的嘴较秋紫愈加严实,直承受了整整一个月的刑罚,终于熬不过,才吐露出与秋紫一模一样的证词,并声明此事皆乃皇后暗中吩咐。

  皇后百口莫辩。碍于前朝御殿的纷纷人言,皇帝固然万分被动,几乎被迫将她拉下凤座,关入牢狱。

  然则既有前车之鉴,我、折淑妃与权德妃三人自然率先不信皇后系如此人物,只一味疑心:秋紫与朱襄皆忠心耿耿之辈,如何会这般诬陷皇后?再者,皇后往日待她们不薄,衣食用度皆不曾亏待她们,他们为何如此污蔑?此举叫吾等百思不得其解。

  然则,此乃永巷令与刑部费尽辛苦得出的证词,只怕无能作假。再者,为了证明证词的真伪,秋紫与朱襄已然咬舌自尽。如此一来,死无对证,此案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皇帝与吾等眼见皇后身陷囹圄之中,一壁有秋紫、朱襄的一死求真,一壁有素日的有目共睹,到底叫皇帝难以抉择,难以救出皇后。

  御殿之内,逐渐刮起了两股风:若非怀疑皇后系真凶,不愿家族势力权倾朝野的殷氏一族凌驾于黄氏一族之上,便系坚信皇后系歹人诬陷,企图拉她下马。

  我在心底嗤笑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皇后身上疑点重重,无法一一开解,叫人捉摸不定真相到底如何。若真相当真系皇后一力策划此案,只怕被废之后,便系新一轮继后择定。

  我一下子恍惚茅塞顿开一般:无论此案是否皇后所为,一旦皇后侥幸逃出生天,御殿之内自然少了一个权势显赫的高位嫔御,此举自然对多人有益;倘若皇后一朝惨死,那么,下一任继后的人选会系何人?如此一来,何人受益最多?

  思来想去,我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犹如寒冬腊月自温暖的暖阁里头出来,迎面一阵数九寒天的冷风刀刻一般刮在脸上,竭尽全力,叫人的面容几欲被割开一道道口子,流出潺潺的鲜血,泛着温暖的雾气,在腊月这般季节显得突兀:皇后一朝离世,最有机会登临后位之人岂非系我?

  一来,今日我位分尊贵,仅次于皇后,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旦皇后离世,最有可能登临后位之人便系我。何况,我今时今日晋为婉长贵妃,显见受了家世的拖累。若我有琅贵妃、兰妃这般家世,只怕凤座亦论不到皇后。再者,若非惇怡长贵妃诞下死胎、血崩而亡,依着皇帝对惇怡长贵妃的宠爱,只怕惇怡长贵妃会与我并尊——届时死的便系惇怡长贵妃了。此事一旦发生,只怕对御殿之内所有嫔御皆大欢喜。三来,若非为着膝下并无皇子,只怕凭着二位长贵妃的仙逝,依着皇帝的宠爱,我亦可早早问鼎长贵妃之位,何须凭借着皇帝对我当日揭露紫氏有功而晋为长贵妃。

  心头的不安逐渐犹如黄昏时分的黑暗,一点点自大地降临,覆盖上天空,范围逐渐扩大,最终带来黑色幕布一般的黑夜。然则黑夜尚有星光璀璨来点缀,我的来日却是未知而渺茫的。今日,既然我可以想到这一点,那么来日,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待到所有的嫌疑尽数落在我的身上,那么,届时我该如何自处?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自然疑心深重。纵使为人处世光明正大如皇后,亦有入安和院之时,遑论我了。何况,若认真计较我在皇帝心底里的地位,固然胜过悫惠长贵妃,只怕不及惇怡长贵妃。若非如此,只怕皇帝绝不会将她与悫惠长贵妃并列追谥。可见惇怡长贵妃之恩宠固然不及悫惠长贵妃那般日久天长的深厚,到底恩宠并不逊于她。惇怡长贵妃如此恩宠,皇帝尚且顾及子嗣、前朝、资历而不曾肆无忌惮地表露出来,可见皇帝心中前朝大事才是最要紧的。再者,为了前朝殷氏父子,皇帝方起了册立婳贵妃为婳长贵妃的念头,可见皇帝心里时刻念叨着前朝国家大事。与此事相比,只怕御殿之内,纵使此事当真系皇后所为,抑或皇后遭受冤屈,皇帝铁定会毫不犹豫地处决皇后,以安抚前朝殷氏父子之心。皇后固然不曾诞下皇子,终究抚育着恭谦,纵使看在恭谦的面子上,好歹皇帝应当给皇后这位御殿之主、皇子养母一份薄面。可如今,却是径直将皇后打入大牢,可见皇帝铁石心肠,无法万般信赖。

  论及恭谦,高位嫔御中,我、折淑妃、权德妃皆膝下有子,慧妃抚育敛敏的恭礼,倒是温妃素日颇有一番慈母心肠,担得起养母之位,故而皇帝将恭谦交由温妃抚育。

  我心下不由得惴惴不安,担忧起来日的境况:今时今日,我固然膝下有鸾仪,终究不及皇子来得稳妥。然则忒多年来,我始终再无胎像,只怕当日五个月小产损及了我的根本,这才断绝了我的后路。如今,一旦我落入瓮中,只怕无论真相如何、真凶系何人,皇帝定会在皇后与我之中选一个作为替罪羊。届时,只怕他会大不了直接另选一位高位嫔御作为鸾仪的养母。自古君王多薄情,当日,他既不分青红皂白冷落我、将我禁足,今日之事他自然做得出来。自古伴君如伴虎,君王的心意恐怕唯有从小服侍他的秦敛可略微揣测一二——还不一定猜得中。至于我,更不必说。如此说来,届时皇帝若意欲牺牲我的命换回皇后的一条命,那鸾仪与袅舞又该如何?袅舞如此避世,若非我这一层婉长贵妃的身份护着,只怕早早受尽刁难与羞辱。御殿之内,拜高踩低素来常见。无论你地位何等高超,一旦失宠,人人皆可落井下石。袅舞固然有妍贵嫔的名位担保,终究难逃君王冷落的下场。而鸾仪,想来会被礼贵嫔抚养。自我首日步入御殿即看透礼贵嫔品性,有她代为抚育,我自然放心。然则,没有生母在身边的孩子,日子自然难过一些。

  我忽而想起当日入瑶华宫修行之时、嘉煍王托人送来的书信,信中曾明确提及他们兄弟俩当日丧母之后,虽有养母,然则日子依旧艰难。

  我竭力回想,终于想起那封信中提及:当日,湘贵妃一朝精神失常皆因身染重病,一日之间变得聋哑,听不见话,亦说不得,最终丧失了歌舞的本领。为着信奉编排歌舞系她一生的职责,兼湘贵妃生性酷爱歌舞,落得如此下场,自然伤心欲绝、生不如死。何况,一朝重病,孰人知晓是否系上天的旨意?若果真系老天爷的意思,只怕湘贵妃命途便截止于此了。再者,湘贵妃纵使发疯企图自缢,亦不该如此失去理智,毁去《霓裳羽衣舞曲》这一艰辛修补出来的旷世奇作,岂非将自己之前的毕生心血尽数白费?湘贵妃有如此才能,自然素来聪慧。故而她绝不会看不透我一眼就能看出的蹊跷。她既然明白此理,如何会这般自毁前程,岂非叫自己的毕生心血皆白费?难不成,她不欲她人得到修补毕的《霓裳羽衣舞曲》?如此一来,又系为何?

  我不由得追忆往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现在细细想来,若当日湘贵妃重病系人力所为,暗中以药石毒害,只怕其中牵涉进的案子绝不逊于今日庄静贵妃之死。真凶或许与湘贵妃毁去舞谱有关联。或许,正为了不叫歹人得到舞谱,湘贵妃这才不顾自己千辛万苦,断然毁去毕生心血。然则,彼时湘贵妃位分至尊,凭着修补舞曲的功劳,兼诞下二位皇嗣,叫平帝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册为贵妃,独享君王恩宠,御殿之内还有何人能与之相抗衡、胆敢暗中毒害,加以谋算?何人胆敢行如此株连九族的大不韪之事?彼时御殿诸妃并所有宫人皆可看出湘贵妃为平帝生前挚爱,若非出身内御,朝臣反驳,只怕早早问鼎凤座,可见其恩宠之深非寻常嫔御可及。何人胆敢嫉恨湘贵妃至如此地步,竟毁了湘贵妃赖以谋生的绝美天分?倘若真有如此人物,若非权势显赫,自然系有靠山,方如此肆无忌惮。抑或有今日紫氏这般谋略,方叫人查不出把柄。

  伴随着脑仁儿一阵阵突突突地疼痛,我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今日庄静贵妃之死尚未查清,我何必苦恼于陈年旧案。若此案不得终了,揪不出幕后真凶,只怕第一个深受牵连的便系我了。

  “呕!!!”内心忽而烦闷起来,一股股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只叫我一阵恶心反胃,不由得呕吐起来。

  莺月见状,急忙去端赤金牙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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