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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舍利宝幢

照影曲 林遇泽 3417 2024-11-13 10:52

  据集贤殿《沈后传》记载:

  庄帝嫡后昭恭让诚顺元庄皇后沈磬敬,赵国公沈澤与妻谢氏长女,天资聪颖,幼时便贞洁娴静,喜读书,堪称女中儒生,人称“女诸生”。高祖闻知沈氏贤淑,便召澤道:“朕与你布衣之交,自古君臣相投,常为姻亲。汝女甚良,朕欲长子相配。”澤立叩拜谢。

  晨元九年,沈氏册镇王妃,待人处事体贴谨慎,深受高祖与后喜爱。后随镇王往藩地,为昭太高后守丧三年。期间,按礼素淡,凡遗言可诵读,皆列举不遗。

  晨元十八年七月,镇王登基为帝,沈氏十一月为后。

  后曰:“每岁征战无休,兵民疲惫不堪,当休养生息。”又道:“当今贤才皆高帝所留,陛下不应以新疏旧。”且言:“尧帝仁治自亲始。”尽纳且予嘉奖。

  崇德五年七月,沈后病重而不忘进劝爱民求才、礼待宗室、勿骄养外戚,终道:“以往,京中将校官吏之妻为我祈福祝祷,独憾无报,现只余入观修行,加以慰劳。”

  当月初四,帝诏:后以祈福名入三清殿以养,特封其为华阳教主、静慈仙师,法号玉清,年仅三十有六,贤德之名人皆口耳相传。

  然入三清殿不过半载,师即愈,庄帝闻之不乐,恹恹难诏出,迟迟不见旨。时有宫人传报,宫中锦妃专宠,蓉贵嫔、仪贵嫔分恩。

  师闻,默然良久,天下如何?万民如何?

  曰:“天下太平,万民同乐。”

  师笑曰:“如此,甚好。”

  庄帝后,毅帝登基,晋尊师为希微元通知和妙静仙师,再留三清殿为帝、后祈福。

  待怀帝即位,师方得徽号‘裕庆’,时称裕庆皇太后,时已年过半百。后怀帝上徽‘和敬’、愍帝晋尊‘裕庆和敬太皇太后’、平帝上徽‘裕庆和敬诚靖太皇太后’。

  六岁后,太皇太后山陵崩,平帝追谥‘昭恭让诚顺元庄皇后’。

  那日,闻得梁琦回禀,敛敏曾为之叹息,“纵使昭恭庄后亦逃不过‘色衰爱弛’四字。”

  彼时,‘色衰爱弛’四字当即唤醒了我入御殿前夜之事。那夜,我亦有诸多感慨、忧虑。

  “对了,论及皇太太后往事。你们可知晓雍和殿里头摆着的楠木制真珠舍利宝幢?此乃先帝命人专为皇太太后所制。可当真是件宝物。”眼见我俩悄声闲聊,婺藕凑过来,神秘兮兮道,眼中藏不住一抹神采飞扬。

  我懵然摇头,坦言道:“我一无所知。”

  “难不成婺藕你知晓此物?”敛敏凑近了头,眼眸好奇道:“舍利子,世所罕见,乃如来佛祖释迦牟尼涅槃之时留下的圣物。装载圣物之器岂是我辈可随意得知?”

  “敏姐姐,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舍利子固然世所罕见,乃如来佛祖释迦牟尼涅槃之时留下的圣物。到底不过传世珍宝。若非咱们楚朝太后并太妃格外崇尚礼佛,只怕无人会视舍利为稀世珍宝。说来只怕你们几位皆不曾知晓舍利稀奇之处。还是让我来解释一二吧。”婺藕特意卖了一个关子,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似两颗水银丸,波光流转之下,映着胭脂色的金线绣七色海棠锦缎宫装,尽显润泽之态,停顿些许方得意道:

  “据闻那装载舍利的真珠舍利宝幢乃七宝连缀而成,楠木所制,内存舍利,自下而上为须弥座、佛宫、塔刹。

  须弥座呈八方形,象征八方天,共分三层,含底座、须弥海、须弥山。须弥海、山通体描金,升起八朵描金木雕祥云。上站‘四大天王’,手持武器,气势非凡。周边‘四天女’则温柔美丽,婀娜多姿。海浪波涛汹涌,托起一海涌柱,柱上缠绕一银丝鎏金串珠九头龙盘,乃龙王象征,掌管人间旱与涝。顶端即为须弥山。‘八大护法天神’由檀香木雕成,形态夸张,神态逼真,站立须弥山上,大有呼之欲出之感。

  护法天神中央乃佛宫,内含碧地金书八角形中空经幢,内置雕版印大随求陀罗尼经咒二卷及一浅青葫芦小瓶,内供舍利子九。

  华盖上方即塔刹,八银丝编织空心小龙为脊,作昂首俯冲状,暗喻八大龙王;一大水晶球为顶,周饰银丝火焰光环,寓意‘佛光普照’。

  真珠舍利宝幢据佛教所言‘七宝’,选水晶、玛瑙、琥珀、珍珠、檀香木、金、银等,以玉石雕刻、金银丝编制、金银皮雕刻、檀香木雕、水晶雕、漆雕、描金、穿珠、古彩绘等十数种工艺技法精心制作,天王之威严神态,天女之婀娜多姿,力士之嗔怒神情,佛祖之静穆庄严,均出神入化,其造型之优美、选材之名贵、工艺之精巧皆举世罕见。”

  婺藕正暗自得意之时,敛敏听出蹊跷,语气分外疑惑,“婺藕你如何知晓得这般清楚?难不成你偷偷溜进密室偷看过?你需晓得,擅入密室者斩立决。”说到最后,语气愈发沉重严肃。

  “哪有。”婺藕在吾等注视下,微微红了脸,与宫装上的胭脂色交相辉映,深浅不一地弥漫出一股突兀之感,气息微有不匀,道:“我这也是道听途说的。何况,当日打造真珠舍利宝幢的图纸亦在集贤殿存着呢。我这也是一时偶然寻得的。”

  如此,我方舒一口气,安下心来,“你若当真溜进去看了,那可真叫人担心。届时牵累的不定可是九族。”我继续道:“当日为了皇太太后,陛下特地下旨:擅入密室者,斩立决;窃取舍利者,株连九族。”

  “我这不是机缘巧合下方有此眼缘么。”婺藕调皮地笑了笑,轻轻抹了抹额头上被我吓出的冷汗。是日就此不了了之。

  筵席毕,年岁滑至十一月廿八,因三妃需料理御殿琐事,加之年下各嫔御赐礼、新岁盛宴、家宴国宴等等事务繁忙,令人焦头烂额,故而唯瑛贵嫔、我、殷淑仪三人往雍和殿行七七四十九日祈福之事。

  十二月初八,腊八节那日,嬛嫔独领风|骚,其次是甄和仪,晋贞嫔,二人平分秋色,令人艳羡至极,亦叫人嫉恨不已。

  于温室殿与诸妃一同用过腊八粥,午后时分,我一袭玫红色金线绣吉祥如意祥云纹白毛滚边的絮衣锦缎宫装,外罩一件深紫色七彩湘绣鸳鸯荷花的金线掐丝鹤氅,风毛蓬盛,油光水滑,踩着地上的积雪,闲闲漫步御花园,观赏冬雪弥漫之景,宛如一段画卷,孤舟笠翁,天下皆白,纯净无暇,掩盖了一切罪恶与不堪。

  “林昭仪,别来无恙否?”一道满含惊喜之声自我身后传来。

  转身望去,早已休妻的煍王正直直立于我身后,一袭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絮衣锦袍,外罩一条莲青色织金的卍字曲水纹锦缎披风,风毛出的极好,随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如一阵风似的轻轻拂过,柔和如三月春风拂面,满面喜悦远胜午后醉人的金色日光,映着地上金灿灿、似梨花堆积而成的积雪,眼色灿烂如星芒。

  “参见煍王。”我行一福身礼。

  “昭仪无需客气。”煍王急忙示意我起身,欲言又止。

  “不知煍王今日前来有何指教?”我眉目故作疑惑。

  在检测香囊、皇太太后生辰那日,我与煍王、炾王皆有所见面,然则到底碍于人多眼杂,并无机会闲谈。如今不知为何,竟这般凑巧。

  “今日腊八佳节,小王入宫特为参拜母妃。”他的眼色依旧分外真诚,似一颗琉璃珠,泛着水润波光,继续道:“此刻与昭仪相遇御花园,想是天意所为。小王有一话欲告知昭仪:前线焀王大捷,魏氏父子战功赫赫,威望大升。御殿内,还请林昭仪千万小心琽妃——此人父兄面善心恶,想来她亦或如此。”

  “多谢煍王告知本宫此事。”我安心收下此话,面上故作漫不经心姿态,侧首行礼答谢。

  煍王张了张嘴,明白我不欲继续与他交谈,无奈之下,只得抱拳告辞,识趣道:“万望昭仪留心,小王告辞。”体态如同一盆枯萎的兰花,萎靡不振之下,甚是死气沉沉。

  眼看着他颀长而落寞的背影一点点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我方行动,慢慢往回走着,心里打着小算盘。

  倚华在旁扶着我的手,道:“娘娘,煍王已然休妻。为何娘娘仍旧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我抱着怀中浮雕荷花满池图案的紫金珐琅手炉,感受着里头传来的阵阵暖意,只觉寒风固然凛冽,终究吹不尽鹤氅里头,手脚皆温暖如春,目视前方,闲闲道:“休妻又如何?不过是从王府里赶走了一个女人罢了。本宫已然早早侍寝,注定这辈子皆无机会离宫。他理当明白本宫与他再无缘分。何况,本宫与他性情、缘分到底合不合,尚且未知。”

  “那奴婢就更不明白了。煍王既已明白自己与娘娘再无缘分,此番又为何要提点娘娘?何况奴婢看来,琽妃娘娘为人颇和善,怎会面善心恶?”星回疑惑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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