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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一首反诗

莲儿复仇记 吴楚东 2894 2024-11-13 10:52

  何员外狠狠地研磨着墨汁,用一支粗笔草草蘸了两下,在一张铺开的大纸上龙飞凤舞地写起了字。

  他写得咬牙切齿,落笔每个字都好像跟他有仇似的,笔尖的怒火就差没把这张纸给烧起来了。再看他书房里的墙上,挂满了他平日写的字,有楷、有篆,不管何种字体,至少都是端端正正,可今日竟不知怎的,一支笔如着了魔一般,行走的净是愤怒的轨迹。

  他写得太入魔了,连何瑞康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都未能察觉。

  “香渠流玉砌,汴水坐龙舟。笑饮临春酒,喜迎槃固侯……”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气力未尽,重重把笔往桌上一搁,任凭墨汁溅了一身。

  “爹。”何瑞康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手猛然碰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后面的纸,不愿让儿子看见上面的字。

  “别挡了,我都看到了。”何瑞康表情复杂。

  何员外面色大惊,下意识地在身后把纸揪成了一团,想毁掉它。

  何瑞康却一字不差地将那首诗背了出来:“香渠流玉砌,汴水坐龙舟。笑饮临春酒,喜迎槃固侯。若知臣虏命,岂复北城囚?来事当由己,嬉时自不忧!”

  何员外惶恐地看着儿子。

  何瑞康表情十分复杂:“‘汉灵帝好色,开凿裸泳流香沟;隋炀帝铺张,大兴民力造龙舟;陈后主颓靡,死到临头还泡妞;宋徽宗昏庸,劳民伤财为石头’——前四句罗列的尽是些昏君,颈联讽刺南唐后主和宋徽宗玩物丧志,尾联似是影射当今皇上,哪一句,不像是反诗?爹,你怎么会突然写起这首反诗?!”

  何员外不作答,他面色铁青,移开视线,目光中似有烈火燃烧。

  何瑞康追问道:“最近宫中是否有什么大事发生?”

  半晌沉默之后,何员外竟突然冷笑了起来:“呵呵,是呀,宫中确有‘大事’发生了,还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何瑞康瞪大了眼睛。

  何员外继续冷笑道:“那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有个东西要封侯了,难道不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吗?”

  他的表情让何瑞康既害怕又感到不解,“‘东西’要封侯?什么东西?不是人吗?”

  “不是人,不是人!是神!是‘华亭郡主’的‘亲生儿子’!”

  何瑞康越听越不解,“到底怎么一回事!什么‘华亭郡主’?”

  “是呀,那个王厚德的徒弟——哎呀,现在已经不能这么叫她了,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华亭郡主呀,她做的那把‘绝世好壶’,可是能辅佐皇上平定天下的‘钧定侯’呀!六日之后,就要举行封侯大典啦!那王厚德,竟培养出了个‘侯爵之母’,你说这是不是千年不遇的‘大事’?……”

  何员外还在愤愤不平地念叨着,何瑞康却仿佛听出了什么,忙追问道:“你是说,莲儿做了‘绝世好壶’,被封侯了?”

  “‘绝世好壶’,‘绝世好壶’,是的,那真是一把绝世好壶,至少在皇上眼里,这把秦权壶就象征着一统天下,代表着咱周国也能一统天下,不封它封谁?谁能有这把壶的分量大?!”

  何瑞康的脸刷的白了,猛然抓住父亲的肩膀,瞪着一双牛铃似的眼睛:“你说莲儿的这把‘绝世好壶’,是一把秦权壶?”

  何员外似乎根本没在意儿子说什么,只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将手里的那团纸揪得更紧了,就像捏着王厚德的头颅。

  何瑞康的手无力地松开了,从何员外肩膀滑落,他怔怔地望了父亲一会儿,猛然转过身,夺门而出,朝着宫里奔去。

  他要找莲儿,他要找莲儿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宫中。藏宝阁,制壶间。

  阳光又透过雕花窗棂照进屋里,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轻抚着一个小小的精美的黄花梨匣子。莲儿捧着它,兰花指轻抚过表面,旋起小小的黄铜把手,咯嚓,打开了匣子上对开的小门。

  里头的那个不起眼的小盒子还在,莲儿轻抚过它,却不忍心再打开它。她知道,里面的宝珠已经不在了。

  那颗前世的宝珠,今生也注定要离她而去。可恨的是,那群杀手拿了宝珠,仍然没有将赵家全部灭口。

  除了突厥和土国,放眼望去,再无第三个国家能与周国抗衡。只要赵家人逃往那两个国家,这次就注定死路一条。但尽管如此,莲儿并不能确保他们真的逃往那两个国家。万一赵家人逃去了其他小国家,岂不是就保住了性命?莲儿前世的仇,又该如何去报?

  小国家太多了,没人猜得中赵家人会逃往哪里。更没有办法说服皇上再发动其他无谓的战争。

  莲儿的眸子里闪着深邃冷幽的光,默默盖上了小匣子。

  王春华的父族王家,已经被莲儿满门灭尽,如今,王春华的母族赵家已经几乎被她扳倒了,却在这关键的一步出了岔子。她怎能甘心?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她眉头微微一皱,收好了小匣子,走出门去。

  隐约入耳的是何瑞康的大喊:“我要见莲儿!谁也别拦我!滚开!……”

  听见是他,莲儿似乎早有预料,嘴角浮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来到门外,见一群侍女正在艰难地阻拦着何瑞康,何瑞康情绪激动,用尽全力推着面前的侍女,好些侍女已经被他推翻在地,痛苦地叫唤。争吵声、打斗声、劝阻声、呻(和谐)吟声,场面混乱不堪。

  采蘋也正在劝阻何瑞康:“何少爷,请您理解,司宝库的规矩是淑妃娘娘和崔尚功那天制定的,这儿毕竟存放的都是皇上最宝贵的物品,您这样硬闯实在让我们很为难……”

  何瑞康正激动地跟采蘋争辩,忽然看见了后头的莲儿,“莲儿!”

  莲儿微微皱着眉,来到他跟前,“在皇上的司宝库面前大肆打闹,成何体统?如果找我有什么事,大可以叫下人通知我便是。”

  “我……”何瑞康刚想开口,下意识地扫了四周一圈,觉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谈论那事并不妥当,一听莲儿那句话似乎也有言下之意,眼珠一转,顺着莲儿的话道:“是啊,我此番前来,确有要事要对华亭郡主说,不知华亭郡主可否移步说话?”

  莲儿微微点头,用眼神示意四下,那些宫女见状,只得纷纷退散了。

  莲儿带着何瑞康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处花丛边,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你找我要说什么,我也正想为此事找你。”她头也没回就开了口。

  何瑞康一愣,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结巴起来。“呃……”

  莲儿的背影孤零零地对着他。尽管她已经尊为华亭郡主,还是穿着过去朴素的绿色袄裙,显得她的身影格外瘦小无助。他好像隐隐见到她的肩膀在无助地抽搐,像在哭泣。

  “莲儿,你怎么了?”

  莲儿没有回答他。他忍不住迈上前,一把扳过她的肩膀,面前竟是一张默默流泪的脸——莲儿真的在哭!

  何瑞康一时懵了,却也心疼不已,“你到底怎么了?”

  莲儿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那把秦权壶,不是我主动给皇上的,是皇上强行拿去的!”

  何瑞康大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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