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身份？言下之意，岂不是要直接封莲儿为公主？
见皇上频频点头，一脸赞同，几乎就要开口应允了，四平公主皱了皱眉，忙插嘴道：“儿臣认为略失妥当，莲儿姑娘虽制出了‘绝世好壶’，但封县主已属破格提拔，直接封为公主，史无前例，恐难服众……”
“史无前例难道我们就不能创造出这样一个‘前例’吗？”杨启光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就是，每件事第一次发生，自然都是‘史无前例’的！”杨启文也附和着四哥的话。
“没有别的身份比公主更适合担当‘侯爵之母’了，”杨启光补充道，“就算拒绝，也至少该给个其他的理由，不要拿‘史无前例’当借口。”
莲儿怯怯地看了人群一眼，怯生生道：“其实奴婢从未奢望得到任何封赏与功名，只要奴婢做的壶能被皇上认可，这便是对一个手艺人最大的赏赐，奴婢已经感到莫大的知足。”
莲儿态度谦逊，低垂着眼，好看的长睫毛，俊俏的瓜子脸，令杨启光看得呆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温柔善良、知书达礼的姑娘啊！她不要功名，甚至不要半点赏赐，一心只有无私奉献，将最好的壶艺呈现给大家，这份精神人间少有。他简直怀疑，莲儿是不是上天派来的神仙，否则怎么会完美到无以复加呢？
皇上显然也对莲儿的态度十分满意，频频点头：“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莲儿姑娘德才兼备，知书达礼，绝对担当得起公主的身份。”杨启光迫不及待道。
“担不担当得起是一回事，”四平公主又插上了嘴，“即便担当得起，也还需理智对待问题。这个世上能担当得起公主身份的女子数不胜数，你看满朝文武百官他们的千金，哪一个不是德才兼备、知书达礼？”
“你……”杨启光被噎住了，瞪了四平公主一眼，嘟囔道：“至少莲儿有功在先，胜过那些空有一副公主头衔却一无是处的家伙。”
这不就是在明目张胆地讽刺面前的长姐四平公主？杨启文听了抿嘴偷偷笑了起来，与杨启光默契地对望一眼，像是在说“骂得好”。
瞧见了两人的眼神交流，四平公主气不打一处来，但看了旁边的皇上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半点要帮她的意思，反而对杨启光那句话面露赞同之色。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敢再与之争辩下去了，只恨恨地瞪了杨启光一眼。
空气中一片短暂而尴尬的沉默。太子思量了片刻，道：“儿臣斗胆认为，直接封公主确实有失妥当，不妨先封莲儿姑娘为其他身份，日后再一步步嘉奖也不迟。”
二皇子也紧跟着道：“儿臣与大哥想法一致，直接封为公主，也确实恐难服众。”
见各自的夫君都不再支持莲儿，周氏与吴氏的眼里也放起了光，赶紧插道：“是呀是呀，日后再一步步嘉奖便是。”
说罢，二人嫉恨地悄悄瞪了莲儿一眼。
莲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冷笑，等她爬到这些人头上去，真想看看他们跪地求饶的样子呢。
她脸上仍然是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清澈的大眼睛流露着无助，目光在皇上、杨启光、杨启文脸上转来转去，仿佛手足无措。
皇上打量了莲儿一眼，沉吟片刻，微微点点头，“所言皆有理，直接封公主的确不妥，但县主的身份，又担不起‘侯爵之母’这一头衔，朕决定，将莲儿封为华亭郡主，既能够担得起‘侯爵之母’的身份，又能够服众，日后再有‘绝世好壶’，再慢慢嘉奖也不迟。”
说罢，对莲儿投以赞许的微笑，目光坚定：“莲儿，从今往后，你就是华亭郡主了！这把‘绝世好壶’，便是‘钧定侯’！”
——华亭郡主！钧定侯！
莲儿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在地上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杨启光虽对皇上未能将莲儿直接封公主感到些许失望，但封华亭郡主已经是非常大的恩赐，正如四平公主刚刚说的——封县主已属破格提拔，莲儿的出身实在过于卑微，能做个六品女官，已经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巅峰，如今竟能一步飞跃到华亭郡主，这已经是个人生传奇了。
这样一想，他心中便也宽慰了许多。再望向莲儿时，目光里满是期待与鼓励。两人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传递着彼此的希望。
不等四平公主、太子、二子、周氏、吴氏她们多想，皇上正色道：“七日之后，举行封侯大典，册封郡主仪式将同日进行。”
莲儿欣喜不已，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与杨启光、杨启文他们兴奋地对视了一眼。
周氏和吴氏肺都要气炸了，不过她们哪敢把嫉恨写在脸上，表面还得附和着道一声恭喜，瞥了一眼她们僵硬的脸色，莲儿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等着吧，你们跪地求饶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旁的四平公主面露忧色，却也不敢再开口什么，皇上已经做出了决策，连七日之后的封侯大典都决定好了，她还能如何是好呢？
只因一把“凤舞九天”壶，莲儿从一个再卑微不过的丫鬟一跃而升为皇上敕封的六品女官，还成为了太子的壶艺师父，能够在宫中自由来去；现在，又凭着这一把“钧定侯”，从六品女官直接升为了华亭郡主，壶还被封了侯，下一回倘若再制出一把“绝世好壶”，册封公主还会遥远吗？那时候，岂不是与她这个真正的嫡出公主平起平坐了？
四平公主嘴上附和着道喜，眉宇间却也闪过一丝嫉恨。
每个人都跟着向莲儿道喜，各自心中却怀着不同的心思。
正当此时，门外的李太监忽然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语调也很焦急：“皇上，定西都护府徐良徐都护求见！”
皇上眉头微微皱了皱，李太监向来说话慢条斯理，这几十年来，他还从未听李太监如此语调。况且，带来的又是定西都护府的消息，在这边疆之乱的关口上，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事吗？
皇上心一沉，眉宇间微微打了个结，音调也低沉了不少：“让他进来。”
四周的几个人一片沉默，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在猜测着边疆将会带来什么消息。莲儿眼珠悄然转了转，默默退到了人群后头的角落。很快，徐良就迈着匆匆的步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