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风吹过五彩的旌旗,那天空湛蓝得一尘不染,天边飘着团团白云,雄鹰的翅膀划过天际。一座宏伟神圣的宫殿坐落于山巅,巍峨耸峙,仿佛与天相连。
宫室里,墙上挂着古旧的卷轴画与木纹雕饰,空气中弥漫着安静而神秘的熏香。
书房里点着灯,一个头戴圆形皮帽、身着文锦羔裘的男子正盘腿而坐,在一张矮桌前翻阅着书卷。
忽然有个手下侍卫匆匆来报,“陛下。”
国王抬起头,看见手下脸上急切的神色。
手下接着道:“有一位来自周国的人,自称是周国二皇子的信使,他手持金牌、手书、玉印,称有重要战事来禀报。”
国王的思路被打乱,他皱了皱眉,有点不开心,“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你手下的手下早就可以打发走了,至于跟我汇报吗?”
手下犹豫了片刻,为难道:“我们确实怀疑过,可是……他的物件不像有假,所言之事若是有假,那也编得太真了。小人拙见,宁信其有,他所言之事,还是有几分值得我们在意之处。”
国王眯起眼打量了手下一番,这家伙的表情十分诚恳,不像是在夸大其辞,况且以他平日里的表现来看,好像也不是个喜欢危言耸听的人。
国王的眉间罩着一团疑云,“他所言之事,究竟为何事?”
手下又犹豫了片刻,像在思量如何组织语句,“他说……周国先是为了追杀一个叛臣,决意在近日攻打突厥和我国,可是这两场仗,却暗中演变成了几个皇子的夺嫡之战,其中,次子杨启昭和四子杨启光之间,就为了争夺攻打我国的军功而自相残杀,次子杨启昭为了报复四子杨启光,决意将这场战争的机密告知我方,只求败仗,要求让四子战死沙场,人头落地!”
“什么?!”国王手一抖,手中捧着的书卷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
很快,一个三十岁上下、身着朴素青色衣裳、貌不惊人的男子就坐在了土国国王面前。他就是顺风了。
国王坐在顺风正对面,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金牌、手书、玉印,这个人。这个人始终表情沉稳,镇定得像一座磐石,看不出任何像在说谎的痕迹,更不像是个疯子。
他虽然当了一辈子国王,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为了夺嫡而不惜卖国的家伙。要怪,大概只能怪周国太地大物博、军力强大、民生繁荣,才会冒出来那么多争权夺利之人,那么多争权夺利之怪事。
而顺风坐在土国国王面前,始终表情沉稳、看似镇定得像一座磐石,其实内心也极为忐忑。他虽是杨启昭的仆人,可生平他连周国皇帝都未曾谋面,见过最大的人物便是皇后、太子,以及杨启昭身边的一系列官员,如今突然要他只身闯入这敌国腹地,而且一上来就要他见国王、干这通敌卖国的勾当,如何能不紧张?加之又跋涉多日,劳累不堪,只差没虚脱了!
大家都在揣摩着对方的心思,空气中好一番沉默。许久之后,国王终于言简意赅地开了口:“什么时候?”
顺风接道:“七日之后,两万大军将会出现在土国胡杨城。”
国王倒吸一口凉气。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顺风道:“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一场如此之大的战争七日之后就要打响,为何没有半点风吹草动的迹象?”
国王望着顺风不语。确实,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土国与周国素来虽无往来,却也从没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突然之间就要灭了这个国。
“我们皇上以为,一个叛臣目前可能叛逃到了你们国家,盛怒之下决定开战,”顺风并没有透露太多,言简意赅道,“这次他决定采用偷袭的方式,自然不会走漏一星半点的消息。现在,你们正处于最危险状态之下。”
顺风话语平淡,国王却听得心惊肉跳。他怎能不知这场战事来势汹涌,此刻坐在顺风对面,又不知对方真正的底子,是敌是友还一时难以确切分辨,他不敢显露出什么。
“告诉我,”国王淡淡打量了顺风一番,不紧不慢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顺风早就猜到了这个态度,淡淡一笑道:“陛下,只怕您现在别无选择。不知您可有听说过李敬亭的大名?”
国王眼底微微一闪,眼皮动了一下,镇定道:“哦,可是那个常年驻守陈国边境的李将军?”
“正是,”顺风点头,语气像暗含着嘲讽,“这次战场上,土国人终于有机会与他面对面交手了。陛下可想知道,李将军是如何安排作战计划的?”
国王眯着眼,抱着胳膊,似乎漫不经心。
顺风也不管他什么态度,径自一把移过桌上的地图,对着上面的某一处位置比划起来,“红河湾,地势空旷,防守松懈,背靠群山,看似安全,实则极易成为周国的战场,这回他们采用的是趁夜偷袭的方式,他们从这里,由北,能长驱直入临昌城;由南,能长驱直入寿叶城;由西,能长驱直入彭阳城,再长驱直入胡杨城……”
国王额头慢慢渗出了冷汗。
顺风抬起头盯着他,“陛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看看,你们现在一点都不知道这回事,连我说了你们都不信,证明周国这场偷袭策划得是多么成功。别说两万大军的长驱直入,哪怕两千大军的趁夜偷袭,也会让你们损失惨重,防不胜防啊!李将军部队的武器装备尤其精良,样样以一敌十,这场战斗不是战斗,完全就是屠杀!且不说你们举国出兵都未必打得赢这两万精兵,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打赢了胜仗,所损失的兵力、财力、以及无辜百姓的性命,难道就不值一提了吗?”
国王不动声色,心中也陷入了沉默。
顺风接着镇定自若道:“陛下,您现在唯有听我一劝,方能力挽狂澜,阻止这场屠杀。”他顿了顿,又在地图上比划着道,“红河湾的入口在东北,七日之后,不出所料,刮的是西南风。借助风势,你们才能事半功倍。”
国王听懂了什么,盯着地图,眼里放出希冀的光。
桌上的烛灯也闪了一下,仿佛也听懂了这番对话。接着,一滴透明滚烫的烛泪滚落在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