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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轻微脚步

莲儿复仇记 吴楚东 2205 2024-11-13 10:52

  今夜,淡淡乌云遮蔽了繁星,只剩下孤零零的月。一阵凄冷的秋风吹过,院中的梧桐树枝叶摇落,沙沙作响,在地上斑驳着怪异的影子。

  刚响过丑时的梆子,一弯残缺的月挂在东面的夜空。王春荷孤零零站在窗边,清冷的月辉洒向屋内,映出她面上两道清晰的泪痕,拉长一条落寞的身影。夜已深,她始终惦记着白天被踹得吐血的妹妹王春艺,久久难以入眠。这一日所发生的事,叫她如何入得了眠。

  大夫人被禁足,二少爷被逐出家门,大小姐被打得亲娘都认不出,她全部都看在眼里。什么怀胎八月,什么逼死紫藤,无人能了解真相,不过都是凭着莲儿一张嘴罢了。在王景挥着石头猛砸下去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全部都看在眼里,她怎会不知二少爷是冤枉的?大夫人出身如此尊贵,大小姐、二少爷亦是身份尊贵,尚且被那样毒打、驱逐,更何况她王春荷,身为一个“罪妇”之女,借她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公然质疑母亲钱氏的死因,况且那破坏树下足迹的,又是老祖母与父亲最为信任的莲儿。

  面上的两道泪痕尚未干涸,她嘴角又牵起了一丝苦笑。记得前几日,姐姐春萍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撞墙自尽”的。她们母女四人的命运,彷如树顶的黄叶,树枝宁可枯死都不愿挽留它们,只要一阵秋风刮过,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只能任凭秋风扫着,落进土里,埋葬、腐烂、化作泥。

  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眼角滚落一滴泪珠。女子的命运,莫非自打出生就如同树叶一般,早已注定好了?树干发芽并非树叶所能控制,树叶生于何处也并非自己能决定,它们都只能按着大树千百年来的习惯去生长,长成注定好了的形状,一旦秋风起时,又听凭秋风,将身体揉成秋风想要的形状,飘散去秋风想要它们去的地方。

  王春荷不禁心生怨恨,既如此,大树又为何要将树叶带到世上呢!生下子女,又让子女重复行走千百年来痛苦得无止境的老路,看不到一丁点曙光,难道就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功劳所在吗?

  花园里,母亲尸体的惨状又浮现在眼前。她不愿再回想,心里刀绞般的难受。母亲钱氏自幼家境贫寒,能被当时是九品芝麻官的王厚德纳为妾室,已属有福之人。那时候,大夫人赵澧兰已诞下两儿一女,钱氏一胎一胎的怀,一胎一胎的生,却都是女儿、女儿、女儿。眼看着老爷纳了第三房妾、第四房妾,随着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她们诞下了一个又一个儿子。独独钱氏肚子不争气,怎么能活得无忧无虑?

  就这样,生孩子成了女子唯一改变命运的方式,孩子也只不过是大家族用来联姻、攀亲、稳固地位的工具。命运不由自主的钱氏,生下了一个又一个命运也不由自主的女儿,终于不由自主地疯了,以不由自主的方式凄惨地死去了。

  一阵凄冷的秋风刮过,吹得那棵梧桐树沙沙作响,树影在地上摇晃,又听见几片枯叶坠地的声音。

  忽然,就在摇晃的树影之间,隐约听见了一串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若有似无的,夹杂在树响中叫人难以辨别。王春荷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警觉地打量屋外,恰在这时风声停息了,那脚步声却也随着风声隐去在夜色中。

  王春荷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回想起母亲的死状,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莫非,她也会像母亲那样被死状狰狞地吊在树桠上吗?

  忽然,“笃笃笃”,几声轻微的敲门声突然传来。惊得王春荷浑身一个激灵,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谁?”

  “是我啊,采蘋,三小姐。”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正是丫鬟采蘋。回想起白天采蘋还曾帮助莲儿一同指证王景,虽然不知紫藤之事是真是假,但起码可以证明采蘋与莲儿是十分要好的关系。想到这里王春荷更加惊恐,颤抖着道:“你来干什么?”

  “奴婢有个事想跟你说,”采蘋的语气有几分急切,压低了嗓门道:“是关于莲儿的,很重要。”

  听到这个名字,王春荷眉头一皱,“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采蘋哑着嗓子,急切道:“三小姐,这里毕竟是门口,您先让奴婢进去,奴婢才能说,否则…奴婢万万不敢在这里开口啊。”

  采蘋的话确有道理,不过王春荷仍心有疑虑,刚才的那串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只有一人,但也不能排除还有别人跟随采蘋一道前来,就等着王春荷开门,然后像杀死钱氏一样杀死她…王春荷越想越毛骨悚然,连连摇头,“不,不行,我已经睡下了,天冷不想再爬起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采蘋急切道:“这件事,还是早点告诉您比较好。”

  王春荷始终保持着警惕,“如果真的那么要紧,那你不妨在门口直接说吧,反正,你行的稳坐的正,还怕被人听见什么不成?”

  采蘋无奈地叹了口气,四下望了望,犹豫再三,把嗓门压到了最低,悄声道:“三小姐,你有所不知,在这个家中,越是行的稳坐的正的人,越是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我才求您开门,不想叫这番话被恶人听了去。”

  嗯?王春荷眉头微微皱起,采蘋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她口中的“行的稳坐的正的人”与“恶人”又有何所指呢?又或许,这句话根本就毫无所指,纯粹是采蘋编造出来的一块引诱开门的敲门砖呢?

  王春荷保持着警惕,硬梆梆道:“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的,我困了,快点说完我好早点睡觉。”

  “三小姐…”采蘋又求了两句,见里头静悄悄的,王春荷一点松动也没有,左右为难了许久,终于咬咬牙道:“好吧,反正这附近也没人,就在这儿说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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