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氏猪头
江怜走后,江绾唤来贴身丫头。
“母亲屋中的海棠已经不新鲜了,你把这桃花插上去。”
丫鬟应了,抱着桃花就走。
【翠红,白眼狼,跟江绾一同长大,被江怜轻易收买。】
上辈子,这个翠红也是告发江绾的一个。
江绾望着那丫头头顶的绿字,勾起嘴角。
次日清晨,江绾还在睡梦中,就被下人吵醒了。
“小姐小姐,不好啦!夫人……夫人……被蜜蜂追着蛰!”
江绾慌忙穿好衣服,急匆匆地朝小花园过去。
江家富有,府中有大小花园共四个。
离柳氏院子最近的一个,种了许多稀罕的娇花。
那都是江绾为了讨好柳氏,到处花高价寻来的。
柳氏每日晨间都会去小花园逛,有花的地方嘛,蜜蜂自然就多咯。
“啊——疼疼疼!疼死我了!”
远远的,江绾就听见了柳氏的哭嚎。
小花园里,几个家丁拿着竹竿挥打蜜蜂,丫鬟婆子则围在柳氏边上,手牵手替她挡蜜蜂。
那蜜蜂好像不要命似的,挑了缝隙就钻。
总有那么几只能钻进空子,逮到机会就蛰。
“啊哟!”柳氏摸着脖子,“你们这群贱婢,怎么挡的!哎哟!”
江绾看了一会儿乐子,捡起一旁的木柴,点着了冲过去。
“都让开!”
蜜蜂最怕烟熏,没一会儿,就四散躲开了。
江绾丢开木棍:“娘,您没事吧?”
柳氏抬起头来,一张脸上遍地开花,处处都是红肿的包。
眼皮,眉角,两颊。
最夸张的一个在上唇,高高肿起的嘴唇像油腻的肉肠。
江绾掩住嘴:“哎呀!娘啊,你变猪头了!”
柳氏又气又痛,抽着长气,好像随时要噎过去。
江绾故意让开身子,好叫周边的仆人都看清柳氏的丑样。
柳氏在下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愣着干什么!”陈嬷嬷瞪江绾,“你母亲被蛰成这样了,还不去请大夫?”
江绾收起笑:“大夫自然已经去请了,但有些事情,更紧要你。”
她说完,朝左右一使眼色:“大牛,二虎,去把家中奴仆都喊过来。”
大牛二虎是梅姨带来的人,话不多,做事踏实得很。
“梅姨,你看着,等人到齐了,上闸锁门。”
梅姨应允。
“香儿,”江绾又点了一名小丫头的名字,“等你秋姐姐把大夫请来了,直接将人带到静心苑。”
江绾所叫的,全是初来江府的新人。
有些敏锐的老人,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他们眼里闪烁,偷偷地交换眼神,却实在猜不出江绾想干什么。
江绾安排好,扭头看柳氏:“娘,您身边这么多人,那蜜蜂却专挑着您蛰,您不觉得蹊跷么?”
柳氏疼得抽气,眼里迸射出毒辣:“没错!哎哟……定是有人害我!”
“查!”江绾掷地有声,“好好的查!”
因为事关自己,柳氏相当配合。
经过一系列排查,大夫捧着一只花瓶走了出来。
“江小姐,事出此处。”
江绾看向瓶中的桃花,眼里闪着寒光:“黄大夫,请细说。”
“这桃花上面,淋上了可吸引蜜蜂的药粉,夫人在屋中睡了一夜,自然沾染最多。”
啪!
江绾将花瓶砸碎:“这花,谁送来的?陈嬷嬷,你说。”
陈嬷嬷回忆了一瞬:“啊!是翠红,是小姐院中的翠红!”
翠红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冤枉!奴婢冤枉!这花是小姐……是小姐让我送给夫人的!”
“是你!”柳氏疼得忘了掩饰,眼中的毒辣一览无遗,“江绾,你眼中无母,大逆不道!”
一旁沉默许久的江海平,这时候蹦了起来:“江绾,你这个毒妇!我这就去告知族人!”
“慢着。”江绾声音很平和。
“你还有何狡辩?”江海平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家主无德,不孝不仁,理当交出手中权柄!”
江海平怒气冲冲要往外面走。
梅姨一个闪身飘到了江海平前面:“老爷,留步。”
江海平小时候没少被梅姨教训,身体记忆让他忍不住一抖:“你、你想干什么?”
江绾拢拢袖子:“父亲,你好像很着急啊?对了,您昨夜不在屋里睡?”
“我——我在书房读书读得晚了,怕惊扰夫人。”
江海平从江绾极其平静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些不对劲。
他不是蠢的,相反,还有点小聪明。
当即就觉察到事情的反常。
江海平退缩了:“那你便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江绾轻笑一声,“大虎,把这大逆不道的丫头拖下去,杖毙。”
“是!”大虎一身牛劲,轻轻一提就将翠红拎了起来。
“救命!”翠红向柳氏求救,“夫人!我冤枉啊!”
柳氏气得拿起边上的药膏罐子,朝江绾砸去:“孽障!你是想杀人灭口!”
江绾侧身躲开,药膏渣子泼洒了一点,黑乎乎地沾上了她的裙子。
江绾嫌弃地皱皱眉:“母亲,这捧桃花,是妹妹送我的。”
一句话,就堵住了柳氏的嘴。
“她一送来,我见花开得漂亮,就让翠红插母亲屋中来。”
江绾的视线精准的落向几个账房先生,他们昨天就在现场。
“你们都看见了吧。”
除去江海平招进来的那个,这几位账房先生都是人精,尤其昨日江绾还许诺了他们好处。
“回禀老爷夫人,确实如此。”
“没错,我等亲眼所见。”
“听到了吧?”江绾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跪在地上的翠红,“如若不是你在花上动了手脚,难不成还是江怜想要害我?”
“这——这——”翠红神色惊慌,扭头四望,想要求救。
然而柳氏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江海平也退到一旁,暂时没话说了。
“对了,妹妹呢?”江绾往鹌鹑般的人群里面看了一圈,没看到江怜的身影。
“小姐一早就去买胭脂了。”
说话的是江怜院中的丫头。
“哦,妹妹倒是快活。”
这么一大早出门,无非就是要避个嫌。
江怜这是看准了江绾就算被蜜蜂蛰,也不会去深究,所以心大得很,觉得避个嫌就无所谓了。
然而,江绾早已不是当初的江绾。
“贱婢翠红,下毒谋害主家,其心可诛,大虎,拖走!”
“小姐饶命啊!小姐!”
求饶声很快就变成了惨叫。
沉重的击打,一下一下,狠狠地砸进院中奴仆的心里。
“还有你,”江绾轻飘飘指向方才回话的婢女,“江家只有我一个小姐,江怜是养女,只能当二小姐,连称呼都敢僭越,该打。”
这回不用她吩咐,梅姨亲自动手,十个掌嘴,把丫头的牙都掌崩了。
所有下人自动跪下,垂着头瑟瑟发抖。
冷风卷过回廊,江绾依旧站着,她身段玲珑,眉目如画,那微微下垂的眼尾,似菩萨般怜悯,更似冰原般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