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多此一举的英雄救美
下人们随后遣散,柳氏疼不住,回屋歇息了。
院落中只剩下江绾与她的父亲。
江海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江绾,眉眼中凝着顾虑。
“江绾,你不是向来仁慈,从不打罚下人的吗?”
江绾抿唇轻笑:“不瞒父亲,前夜女儿梦见祖母了。”
江海平一凛,对母亲的畏惧是刻进他骨子里的:“做了何梦?”
“祖母告知我,再不立威,江家基业就要毁于我手啦。”
江绾细细看江海平的表情,故作困惑道:“祖母一直在我梦中喊冤,父亲可知为何?”
上辈子嫁入侯门后,江绾就没管过江家的事。
江海平娶侧妻时,她又正好怀孕,身子难受得很,只模糊记得那侧室名字中有个“鸢”字。
江海平瞳孔巨震,面颊微微抽动着,嘴唇都在发抖:“什么、什么冤?母亲还说了什么?”
江绾心里冷笑,蹙眉摇头:“祖母未言,只道冤。”
“你听错了,”江海平目光闪烁,“母亲家事有成,又是寿终正寝,何冤之有?如此怪力乱神之事,休得胡言。”
江绾看他那色厉内荏的模样,垂头掩下唇畔的笑:“父亲教训的是。”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江海平心里焦乱,走时左脚绊上了右脚,差点摔个狗啃屎。
“破石头——哎哟!”他抬脚去踢路上碎石,又不慎崴了脚,抱着腿叫疼。
江绾转身,慢步走过回廊。
江海平既然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对亲生女儿痛下杀手,那她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江绾手段雷霆,借着下药的由头,把身边奴仆从里到外全换了一遍。
头顶绿字的,全部赶出江府;头顶黄字的,就差去干些不相干的活;留在身边的,必须头顶红字。
这一趟清洗下来,梅姨带来的人成了江绾身边的主力军。
其中有两个丫头特别不一样。
“汀兰向小姐请安。”
“岸芷向小姐请安。”
江绾看着眼前长相几乎一致的女孩儿:“你们是双生儿?”
两姐妹互看一眼:“回禀小姐,我们正是双生儿,自出生后,就被村里视为不祥,父母为保我们,被凶贼杀死,村人将我们投入河中祭河伯,是梅娘救了我们。”
救养之恩,两姐妹铭刻于心,梅娘让她们尽心服侍江小姐,她们自当万死不辞。
“她们自幼习武,”梅姨在旁笑道,“别看模样柔柔弱弱的,身手厉害着呢。”
岸芷天生怪力,可以单手拎起八尺大汉。
汀兰擅长用毒,浑身上下都藏了暗器。
把她们留在江绾身边,梅姨也放心。
江绾起身下座,郑重地给两姐妹递上见面礼。
“你们随我出入,我没有别的要求,只知你对我忠,我绝不负尔,日后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你们的仇,我助你们。”
“小姐大恩!”
两姐妹头顶的红字慢慢泛出了金边。
【岸芷汀兰,为了报仇与县令一家同归于尽,如今跟了江绾,命运的轨迹是否会发生改变?】
江绾顿觉压力之大。
“今日我要去荣和馆,你们就随我一起。”
“诺。”
那日陈嬷嬷帮柳氏送玉簪,梅姨就差人一路跟着。
柳氏眼光不错,看上的正是荣和馆的头面琴师,那人长得俊俏,得了京中不少小姐姑娘的喜欢。
江绾决定亲眼去看看。
荣和馆所处街道正是繁华地段,街面不远是个热闹市集,两边皆是酒楼茶肆,都有嗓门洪亮的小二在门口吆喝拉客。
轿夫被堵了好一阵子,无奈地向江绾禀报:“小姐,前方人多,恐怕轿子过不去。”
江绾直接下轿:“你先回府,我走过去。”
岸芷汀兰一左一右跟在江绾身后,两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江绾笑了:“你们放松点,我又不是皇亲国戚,没人当街刺杀的,你们这样盯着,反而招来别人怀疑。”
岸芷汀兰尴尬地低下头。
江绾给两人各塞了几两碎银:“看上什么了就买下。”
俩丫头只有十六岁,正是少女天性。
听江绾这样说了,就跟着放松下来。
集市上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不少新鲜玩意儿见都没见过。
岸芷汀兰这是第一次来京城,放松以后,很快就被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吸引了视线。
江绾买了盒白糖糕递过去:“尝尝这个,我小时候最爱吃。”
岸芷一边道谢,一边捏了一块放嘴里,当即眼睛就亮了。
汀兰的反应也差不多。
经过这一投喂,两丫头头上的金边更明显了。
【岸芷汀兰,从今天开始,江绾成了她们第二喜欢的人。】
吃过白糖糕以后,年纪不大的丫头更加活泼起来,看到感兴趣的摊子,也会主动跑上去瞧了。
江绾松了口气。
要手下忠心,光靠打罚立威绝对不够。
她要做的事难如登天,需要的是生死与共,而不是被迫。
江绾重活一世,时常忘记自己的年龄,其实她也只比岸芷汀兰大两岁。
穆迟笙推开酒肆的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两丫头在糖人铺子前叽叽喳喳,江绾像个老母亲一样慈爱地望着她们。
穆迟笙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了两下。
“咦,公子,”小厮顺着穆迟笙的视线看过去,“那不是上次遇到的小姐吗?”
穆迟笙不回他,右手捏着茶杯,浅浅嘬了一口。
忽然,他视线一凝。
在江绾的不远处,约莫不到三米的距离,有个布衣大汉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大汉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江绾去的。
他的一只手紧紧捂着袖子,里面应该藏了什么。
穆迟笙眉一沉,丢下手中杯盏,翻窗一跃,像只鹄子一般轻盈落地。
那布衣大汉离江绾只剩几步。
穆迟笙灵巧地钻过人群,右臂揽住江绾旋身一转。
布衣大汉的匕首同期而至:“妖女,去死!”
呲啦——
锋利的刀尖撕裂穆迟笙的袖子,在他的右臂上划开了一道鲜艳的血痕。
“伤人啦伤人啦!”
周边的人群惊叫起来。
岸芷面色一白,翻身过来揪住布衣大汉,将他整个举起过肩一砸。
汀兰拔下发间木簪,就着大汉腕间一刺。
当啷,匕首脱手,大汉发出一连串惨叫。
穆迟笙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而后捂着嘴巴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