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吵，外面自然有影响。

　　季若昀担心聂薇霜吃亏，守在门外多时，当听到杜春芬羞辱聂薇霜只是一个妾的时候，他握紧了拳头。

　　要不是顾忌聂薇霜想要在沈家查案的打算，他早就让杜春芬后悔方才所言。

　　眼见杜春芬冲向聂薇霜，她一脸带怒地抬手似要打人。

　　季若昀再也忍不住，刚要冲进去阻止，胳膊一紧，回头就见之间帮聂薇霜销售新衣的女伙计拉住了他，并冲他摇了摇头。

　　她延误了季若昀进去救聂薇霜的时机，待季若昀再次望向里面时。

　　杨婶的惊呼同时传来，“三娘子，打不得打不得啊！”

　　然而杜春芬当真住了手，就在所有人疑惑她是真听了杨婶的劝说，不料是杜春芬面前的聂薇霜拿着陈婉蓉给她的金戒，顶在了杜春芬面前，这才制止了杜春芬打人！

　　杜春芬不可思议：“她连金戒都给你了？”

　　聂薇霜微笑：“三婶可要验验真假？”

　　杜春芬甩袖：“量你也没这个胆。”

　　聂薇霜笑笑没说话。

　　杜春芬目光在她手上的金戒上游弋：“难怪你气焰如此嚣张！哼，你给我等着！”

　　她用肩膀撞开聂薇霜，负气带人离了。

　　可走到门口，聂薇霜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她。

　　“三婶。”

　　杜春芬顿住：“怎么，想通了？知道怕了？”

　　聂薇霜轻微摇首道：“今日刚好见到您，双儿还是想跟你说，双儿既已入侯府，便一颗心都是向着侯府的。双儿当初派人去三房问询轩少爷的病况，是确有能治疗轩少爷的法子。如果三婶信得过……”

　　“哼，不必了！我可受不起！”杜春芬听不进，说完就带人走。

　　“可我真的认识季神医……三婶……”

　　聂薇霜的后话杜春芬听见了，但她在气头上，自然没当真。

　　她才不信聂薇霜会安什么好心。

　　杜春芬离了后，季若昀才进来。

　　“哼，这种人合该让她吃点苦头，愚昧无知、贪得无厌。要我说，那个什么轩少爷你也甭管他，他娘都不上心，你又何必操心？”季若昀气不过。

　　聂薇霜明白他是在心疼自己，替自己鸣不平，而事已至此便没再跟他聊这个话题，转言，“外面的生意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被那女人一搅和，客流至少少了三成。”

　　“三成……”聂薇霜低低重复。

　　季若昀见她似在忧虑，心一软，“放心，就算只剩三成，有我们师兄妹联手，生意何愁做不起来？”

　　“这倒是真的。”聂薇霜重展笑颜。

　　季若昀最喜她笑的样子，不由看得有些失神，但很快恢复，“你那个三婶一看就不好相与，你回府后可得悠着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嗯，”聂薇霜未免他担心，还加了一句，“若我应付不来，就来找师兄。”

　　“诶这才对嘛。”

　　两个人喜笑颜开，但季若昀知道，聂薇霜凡事都是喜欢靠自己，方才那么一说只怕是为了让自己宽心，不过即便如此，他听了终究是欢喜的。

　　至少在她心里，自己便是这世间她唯一的退路。

　　.

　　杜春芳乘坐马车回到侯府。

　　丫鬟将她扶下车，她气得路没走好，差点崴了脚，还把丫鬟数落了一顿。

　　谁让她高高兴兴地出去，却空手而归呢。

　　关键被聂薇霜那个小妾逞了威风，自然火气甚大。

　　张妈妈见她回来情况不对，杜春芬怒行于面，跟她回来的下人们也都手里空空。

　　“哟，这是怎么了？没选到合意的布匹？”

　　“选？”杜春芬气到发笑，“我倒是想选，可惜人家没有啊。”

　　张妈妈惊诧：“怎么会？那么大一家布庄，上回老奴跟您去还见着库房里攒着许多，根本就卖不掉。怎地，现今生意转好，货都售空了？”

　　杜春芬成功给她气笑：“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其后杜春芬将在如意布庄受气的事跟张妈妈说了，张妈妈顺着杜春芬骂了聂薇霜一些难听的。

　　杜春芬这才脸色好转些，冷静下来后，她觉得事情不太对。

　　“嘶，奇怪。”

　　张妈妈：“哪里奇怪？”

　　“陈婉容何等精明的一个人，那个双小娘才来府上几天，她就大方的把金戒给她了，你说奇不奇怪？”

　　张妈妈顺着她的思路，“姑娘说得对，确实感觉有蹊跷。”

　　杜春芬一拍手，“不行，我得去二房家一趟。”

　　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起身走了。

　　饶是张妈妈了解她，也不由喊了声，“诶姑娘，您才刚回来……”

　　杜春芬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二房这边。

　　陈秋月正在修剪花枝插花，她也不看一来就贴在身侧滔滔不绝的人。

　　“……把布庄交给那个双小娘打理，你说陈婉蓉是不是病疯了？”

　　陈秋月一听对方来她这儿，就是不停地骂主母，她沉脸看了一眼窗外，“你既有疑虑，为何不去问嫂嫂，跑来跟我说这些作甚？”

　　杜春芬：“人都是陈婉蓉派去的，连金戒都给了，如果想让我们知道，她早说了，何苦瞒着？我来找你，还不是因为你比我聪明。”

　　“我可不敢。”陈秋月立即打断她。

　　杜春芬讪笑凑前：“二嫂何必子谦，我一直觉得二嫂你才是整个家里最心善，最聪明的那个。所以你快想想，陈婉蓉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她将生意交给一个乡下丫头，那不是儿戏么？

　　就连杜春芬都察觉到异样，陈秋月自然也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放下了手中花枝跟剪刀，“你说得……在理。”人若有所思起来。

　　杜春芬一看有戏，轻声问，“那咱们……”

　　陈秋月恢复常色，“如今光耀下落不明，大房那边已经翻了天的寻人，我劝你可别去触霉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杜春芬点点头，“难怪最近大房家鸡飞狗跳的，沈光耀那小子还没找到啊？”

　　陈秋月沉脸点了点，“至于你说的事，我寻个时间去看一下吧，回来再与你说。”

　　杜春芬见陈秋月应下，她人都明艳了，“嘻嘻好好好，那我就回去等二嫂的消息啦。”

　　陈秋月差人送走了杜春芬，一名青衫秀丽的少女从山水屏风后走了出来，模样跟陈秋月有七分神似。

　　正是沈依依。

　　她比杜春芬先来，长辈说话，她一个小辈也不好在场，所以事先躲了起来。

　　陈秋月看着来到身边的女儿：“都听见了？”

　　沈依依颔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担忧地问，“所以娘，您真要趟这浑水？三婶向来是个不省心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主母都把金戒给寒章堂哥的妾室了，咱们又能说什么？别到时惹主母不高兴，被她记恨上，咱们得不偿失啊。”

　　陈秋月为女儿将鬓角的发丝绕到耳后，“我家依依长大了，考虑事情比以前更加周全，为娘很高兴，而你说的事，为娘自然比你清楚……”可你的嫁妆都搭进去了，此事我怎能不重视？

　　后话她没说出来，所以即便是为了女儿，如意布庄她也得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