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耀笑笑没搭理她，转身心情大好地走了进去。

　　聂薇霜心下片刻迟疑，见周围没人，她悄然来到窗边，就听内里传来陈婉蓉的埋怨声。

　　“你在门外同她说了什么？我可警告你，她是沈寒章的人……”

　　“哎呀娘，我知道，沈寒章可是要为我上战场赴死的，他那个妾是有几分姿色，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那你同她啰嗦什么？”陈婉蓉瞪了他一眼。

　　沈光耀立即舔着脸上前，给陈婉蓉揉肩捶背，“孩儿能跟她说什么，不过是想提点她，让她知道沈寒章为了抬她为正室，竟甘愿赴战场。”

　　聂薇霜：！！

　　陈婉蓉板起脸：“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沈光耀：“娘，你也是女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哪个女人放着正头娘子不当，愿去做妾？孩儿跟她这般说了，她定会去找沈寒章问个清楚，只要她不甘心做妾，定会为我们推波助澜，娘可别小瞧了枕边风。孩儿这么做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你这都跟谁学的？”陈婉蓉一下拍开他捶肩的手，瞪向他，“堂堂武侯世子，成日的不学好，后院手段倒是学得熟稔。”

　　沈光耀故作委屈：“还能跟谁学，不都是跟娘学的？”

　　陈婉蓉气得一下起身，“你说什么？”高高举掌。

　　沈光耀个头早已长得比陈婉蓉都要高，但常年在陈婉蓉身边长大，他自然养成了习惯，一看见陈婉蓉生气抬手，他便瑟缩起来。

　　“孩儿错了，孩儿错了还不行么？”他认错比谁都快。

　　陈婉蓉哪里舍得打亲儿子，高高举起，缓缓放下，最后气不过戳了沈光耀额角一下，“你啊就是不省心……”

　　沈光耀，“嘿嘿，娘……”

　　他们母子的后话，聂薇霜没再听。

　　她现已得知阿章执意参军的真相，心里五味杂陈。

　　他，竟是为了我？

　　.

　　今日。

　　阿章又是训练到很晚才结束。

　　他特地去洗了个澡才回的秋园。

　　看着园里的青石小道旁燃着光亮，他心下一暖。

　　大步朝寝屋去，来到门前，他故意放轻了手脚。

　　推门进去便是朝那内里张望。

　　这几日，他每每回来都见聂薇霜在看书，似是临走在即，他也想多跟她待上一会儿，便在书架上也抽了本书，带过去。

　　聂薇霜从他进门时就知是他回来了，她继续就着火光看手中的书，但心思已经不在书上。

　　她好看的桃花眸微微一侧，就见那英俊高大之人默默地宽了衣，再轻手轻脚地钻进打好的地铺中。

　　每每发现阿章要看过来，她就率先将视线移回书上，装作继续看书的样子。

　　阿章见此也不好打扰她，继而认真地看起自己的书。

　　一时间，静谧的居室内，时有油灯燃烧的噼啪作响，时有翻动书页的轻微窸窣。

　　聂薇霜见夜已深，再这么装下去，对方就要睡了，她一下合起书，不料床下的阿章也跟她同步动作。

　　两个人都分别看了对方一眼，再看了看对方手上合书的动作，再度巧合的同时开口。

　　聂：“你……”

　　章：“你……”

　　聂：“你先说。”

　　章：“你先说。”

　　聂：“那我说。”

　　章：“那我说。”

　　聂：“……”

　　章：“……”

　　见阿章一直盯着自己，聂薇霜明白他是在让自己先说，索性开口。

　　“我听讲，爷去参加朝廷的武将擢选，是为了我？”

　　聂薇霜攥着身前的被子，有些不敢看阿章。

　　阿章却笔直地盯着她，应道，“嗯，你是我认定的妻，他们说，只有我上了战场，有了功名才有资格给你名分。”

　　聂薇霜心口一紧，扭头望向阿章那张英俊的脸，不解道，“爷可知，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就算是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向下也有不少想要攀附的，娶一位贵女为正妻全然不是问题，何必以身犯险？”

　　“你此话何意？”阿章不知何时冲了上来。

　　聂薇霜被他抓住双臂，怔看他，“妾身……妾身只是实话实说。”

　　“你想让我娶别的女人？”

　　阿章向来木讷，聂薇霜却在此刻从他眼里看到了受伤。

　　他在伤心？

　　他们之间有那样的深情厚谊么？

　　聂薇霜想不通，在她看来，深厚的感情都是经过时间的培养。

　　不过想到这个，她便觉有些可笑。

　　杜嫣然跟她是闺中密友，聂家倾塌时杜嫣然想的不是拉她一把，而是将她的头踩进泥里，巴不得她翻不了身。

　　顾珏止同她是青梅竹马，如今跟杜嫣然出双入对。

　　他二人都是跟她多年情谊，尚免不了背叛，遑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阿章？

　　她虽已跟阿章有了夫妻之实，她现也成了他的妾，她觉得阿章只是还未适应东都的繁华，还有权势带给他的好处，等他哪天了解了，明白了，自然就会权衡利弊，知寻找一位让他得益的女人做正妻，对他的未来会更有助益。

　　想通后，聂薇霜倒也不忙着同他说这些大道理，其实这些天她一直憋着一口气，就是在气阿章独断专行，她入侯府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查案。

　　若阿章真出事，她也落不到好，自然不想阿章着了沁园那些人的道。

　　她耐心同阿章说道：“爷，双儿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双儿也想要爷的疼爱，只是武将擢选兹事体大，上战场更不是儿戏。双儿只想爷好好的，擢选那日尚有反悔之机，只要爷表现不够突出，便能落选。届时主母那边也不好说爷什么，顶多就是生生气，不碍事的。”

　　阿章：“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聂薇霜好讲歹讲，见阿章还是一根经，她有些绷不住了，“爷到底明不明白，你若真去了战场，会死的！”

　　阿章见她眼圈红红，心下有些高兴，“不会的，别担心。”

　　聂薇霜气得推开他，沉下去盖被翻身，懒得理他。

　　阿章趁机掀被想要躺进去，却得聂薇霜冲了句，“下去睡！”

　　“……”

　　“若爷执意明日不放水参加擢选，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聂薇霜背对阿章，居室安静，只听身后传来阿章的鼻叹声，他好像还没走。

　　聂薇霜犹豫再三，决定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她将还未下去的阿章扑到床上。

　　顾不得姿势暧昧，衣襟松散。

　　“爷，你就依了双儿这一次好么？以后双儿都听您的，好么？”

　　聂薇霜嘴上恳求，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今夜劝服阿章，哪儿管来日？再不行的话，她可以献身，哪怕冒着被阿章折腾到翌日下不来地的风险，她也要将人留住了！只要阿章擢选失利，陈婉蓉母子就再无机会让阿章去边关，循例出征的只会是身为世子的沈光耀。

　　思及此聂薇霜把心一横，俯身，第一次主动地吻上阿章。

　　阿章从未见过这般的聂薇霜，唇上是他迷恋又熟悉的温软触感。

　　而她的主动略显笨拙，他却还是被她笨拙撩出了火。

　　双臂圈紧，他一个翻身，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