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此番在偏院儿一待便是半月有余，期间下了几场雪，大夫也又来了几趟。
唯独不见李今安一眼。
今日一清早，又下了一场大雪，昭昭正站在屋檐下赏雪，就听见明月声音激动向她跑来：“夫人，前院儿的人来消息，说是我们能出去了。”
闻言，昭昭倒是没多大波动，只是应和轻笑了一下。
她就算能出这偏院儿，也不知该去哪儿。
明月兴奋的神情却是遮掩不住：“小将军今日午时便能回来，听送消息的小厮说，侯爷的意思是，夫人到时也能跟着去瞧瞧。”
李承意要回来？
昭昭对他有些印象，但不是很多，只是在未出阁前与他有过两面之缘。
那时，李承意少年将军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汴京未出嫁姑娘的交谈声里。
平日里的一些相聚她总是少不了听见李承意这个名字。
不过，她正式与他相见，还是跟着李今安，才与他有过两面之缘。
他虽与李今安是亲兄弟，但两人之间的行为做事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稳重有礼，一个意气风发。
“夫人，我们也去瞧瞧吧？”明月期待地说：“奴婢也很想瞧瞧小将军如今是何模样。”
昭昭不想去凑这热闹，但架不住明月的摇晃，只能点头同意。
李承意此番一战是大获全胜，因此整个汴京可谓热闹，从城门到长街，一路挂满了庆贺的红绸。
到了快要午时，昭昭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带着明月站在侯府人群后瞧一眼。
却在刚踏出偏院儿时，迎面撞上了李今安冷淡的目光。
四目相对。
昭昭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朝他行了一礼。
“你也想去瞧瞧？”李今安嗓音清冷地问。
昭昭点点头，刚想与他说说就在侯府门口瞧瞧，就听他先一步冷嗤一声：“你这样的身份，觉得自己配进宫吗？”
闻言，昭昭微怔了怔。
李今安却是神色更冷了些：“本侯原本今日想带你去瞧瞧，但现在看来你倒是更适合在这儿偏院里待着。”
昭昭听到他这番话，有些不明所以，她并不清楚自己哪里又招惹到了他。
既觉得她不配，为何早时又要派人来说要带着她的话。
见她这副略显失落模样，李今安那双乌沉的眸子里烦躁愈发明显：“你觉得承意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昭昭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抬眸瞧他，和他用手比划。
这整个上京都能见小将军，妾身为何见不得？
“本侯说了，看不懂。”李今安微眯了眯眼，语气凉薄：“回你偏院儿里待着去。”
昭昭不想与他争，想回去之时，就听沈清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侯爷，妾身方才寻了您一大圈，却没想您是在昭昭这里啊。”
李今安没多大反应，只是当着昭昭的面自然牵起了沈清婉的手，语气全然没了刚才的凉薄，有的只是温和：“清婉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侯爷体贴妾身，妾身倒不用再多花什么心思。”沈清婉笑的一脸娇羞，看着面前的昭昭，似又想起什么一般，询问道：“此番入宫昭昭可要一同前往？”
“以她的身份又怎配。”李今安握着沈清婉的手紧了紧，看着昭昭，冷声道：“你还不回去待着。”
昭昭视线落在他们两人相牵的手上，呼吸微顿了顿，转身想要回去时。
沈清婉却再次开口：“昭昭不能去倒是可惜了，妾身未嫁予侯爷之时，就听过昭昭与承意之间的关系颇好，此番承意凯旋而归，应当也想第一眼就瞧见昭昭这个好友的。”
她的这番话说的当真是白扯，目的却又明显。
昭昭回头看她，目光很冷。
明月瞧见李今安不算好的脸色，急忙辩解：“侧夫人与小将军不过是见过几面，何来关系好一说……”
“既关系不好，还要迫不及待去见承意？”李今安打断她的话，面色始终沉冷：“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回去。”
昭昭抿着唇，转身离开之际多看了他一眼。
她与李承意关系如何，他最是清楚，现在却容沈清婉在这儿瞎搅和。
他对沈清婉当真是喜爱。
目送着昭昭回到殿内，沈清婉才抬眸看向李今安，见他不知在想什么，勉强勾出一抹笑提醒：“夫君，我们进宫吧。”
“嗯。”李今安轻应了声，在转身之际，不动声色抽出了手：“走吧。”
沈清婉看着落空的手，眸色微变，在他回头看过来之时，脸上重新有了温婉的笑：“夫君等等妾身，可好。”
明月瞧见他们两人一同离开的身影，不甘心地说：“这让夫人前去的是侯爷，不让夫人前去的也是侯爷，侯爷的想法当真是多变。”
昭昭坐在暖炉前，神情没多少变化。
这几年来，李今安对她一向如此，阴晴不定。
她现在只在意，沈清婉的那番话他是如何想的。
“只可惜不能瞧见小将军了。”明月在旁不停叹息：“奴婢上一次瞧见小将军，还是在三年前，现如今倒是对小将军的容颜有些模糊了呢。”
她说着，似又想起什么，问：“夫人可还记的清小将军长什么模样？”
听着她的问题，昭昭仔细回想了一番，随后摇摇头。
她当真与李承意不熟。
这一点，李今安最为清楚。
耳旁明月的惋惜声不断，她垂下眼睫，想起刚才李今安牵起沈清婉的手，只觉得心闷难抑。
“现在外面肯定好生热闹。”
明月有些向往道：“奴婢倒真是想出去瞧瞧呢。”
对于李承意，昭昭没有多大期待，但令她有些意外的是，竟然会在晚上瞧见他。
“在将军府修缮的这段日子里，就劳烦兄长照顾了。”
饭桌上，李承意端起酒盏敬向主位上的李今安，笑的肆意。
“你我本就是兄弟，侯府本来就是你的家，何需照顾二字。”
李今安回敬他一杯，表情很是平淡，只是在放下酒盏时，他似有若无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的昭昭。
“兄长不介意就好。”
李承意仰头利落饮完盏酒，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昭昭身上，嘴角漾着弧度，慢悠悠道：“不知小嫂可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