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伊人微微偏过头，没有楚逍这番近乎调戏的话。

　　楚逍笑了笑道：“我的行踪父皇全都知道，以前也做过不少不合规矩的事，但父皇也没说什么。呵……其实只要不做出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父皇根本不会去一一追究。”

　　“所以，国之利器也能拿给你用在私事上？”李伊人看向他。

　　“你这口吻，和父皇还真是一模一样呢！”楚逍轻叹一声，“我看我也不必担心你会过不了父皇那关了。”

　　有时候，楚逍觉得这个小丫头也老成了点，总是那般稳重老持，就像那个夜晚，有那么多歹徒包围都不怕，双手沾染鲜血却并没有颤抖。

　　然而即便她有如此冷酷的一面，他还是喜欢她。

　　不是那样的性格，就担不起未来皇后的职责。

　　李伊人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而存在的女人，虽然如今年纪还小，仍有缺陷。就像一块璞玉，只要加以雕琢，假以时日她一定会绽放出万分耀眼的光芒。

　　她这辈子，注定要站在他身边，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李伊人问他。

　　“嗯……你长得好看。”

　　“胡说。”李伊人摇摇头，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多了几分不自在，李伊人脸颊有一丝微红，“我还没有及笄，也还在长高，容貌尚且青涩，哪里谈得上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我说好看，就是好看。”楚逍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人。”

　　李伊人眉头轻蹙：“我还是头一回发现，你竟然是一个如此油嘴滑舌的人。”

　　“因为和你说话很轻松，不用像御前奏对那样，一句话要在放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斟酌，直到没有任何毛病才敢说出口。”楚逍伸了个懒腰，靠在树干上，神情慵懒，“能够随心所欲地说话，是件好事。要不然我恐怕早就在宫里闷死了，东宫里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李伊人奇怪道：“你不是还有手下吗？”

　　“臣子和手下，可以信任，却不可全信。”楚逍正色道，“上位者全然相信某个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能完全依赖手下，这是父皇从小教我的，而我也是如此认为的。”

　　李伊人若有所思。

　　楚逍又笑了下：“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很适合我，就算你身边有许多忠心耿耿的丫鬟，你也暗地里为自己准备了峨嵋刺，到了关键时候，手下的人都派不上用场时，就只有自己能够依靠，这个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难怪你那天看起来也不怎么惊讶。”李伊人道，“换做寻常人，不被我吓跑，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

　　她虽然长得柔弱，但那是李伊人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改变不了的事实。而实际上，她和柔弱半点沾不上边。

　　她为了在李家更好地生存下去，博得嘉宁郡主的好感，才会做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将来等她出嫁，离开北平侯府，有了自己的家时，她就不会再是这个样子了。

　　压抑本性的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所以李伊人也会偶尔趁丫鬟们都不在的时候活动活动筋骨，让珠兰悄悄去铁匠那儿替自己打一些顺手可用的兵器来。

　　如果将来条件允许，家里把珠兰她们陪嫁给自己，李伊人还打算也让这些丫鬟们也练一点武功。

　　不说能在危急时刻保护自己，单就强身健体这点也是好的。

　　不过眼下，有皇上的关照，那两个新来的宫女倒是可以提前教珠兰几个习武了。

　　而楚逍也正好说了这点：“你那几个丫鬟，我看年纪都有点大了，学一点拳脚功夫也不甚管用，最好再挑几个年纪小的，从小开始学，以后日子长了，就算没有父皇赐下的两个宫女，也可以保护你了。”

　　“这样也好，反正珠兰她们我也不想让她们只做个贴身保护的丫鬟，以后她们还要给我当管家娘子的。”李伊人刚说完，又有点困惑地看向楚逍，“不过……宫里有管家娘子吗？”

　　“宫里当然没有，你这些丫鬟若要放出去嫁人，就不可能再回来你身边办差了。”楚逍道，“不过，从东宫出去的女官，都是有品级的，可以嫁入官家。成为官家娘子后，你想见她们的话，可以随时下诏。若是不愿嫁人，也能在你身边当个管事姑姑，熬的资历长了，就会成为嬷嬷。”

　　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想必也没人敢不敬，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

　　不过楚逍知道，李伊人不会希望让这些丫鬟一辈子不成亲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她对待敌人时手段冷酷，可是对待自己人，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就如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接纳了自己，尽管口头上不愿意承认，但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关心。

　　楚逍微微一笑，越是和李伊人相处，他就越能发现她美好的一面，而这样丰富多彩的她，也只有他才看得明白，懂得她的好。

　　在外人眼中，她给人最深刻的印象不过是一副美貌的皮囊，很少有人能够看出，在美貌之下，她那颗被淬炼得无比纯粹而又刚强的心。

　　“就算你如今还未成亲，东宫也应该有服侍太子的女人的吧？”李伊人忽然问道。

　　“是有那么几个……”楚逍仔细看了看李伊人的神情，见她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道果然如此。随后解释道，“有几个九品奉仪，都是微末出身，不值一提，全都放在后面的撷芳殿里，我连见都没见过。”

　　李伊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楚逍略带失望地看向她：“你也不会吃个醋吗？寻常女子听到夫婿提起那些妾室，都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你倒好，还如此好整以暇。”

　　“那你会碰她们吗？”李伊人认真地看向楚逍。

　　楚逍恨不得指天发誓道：“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会跟几个奉仪计较，那就显得对你太没有信心了。”李伊人认真答道，“你既然在我面说过那样的话，保证今后只有我一人，若是你办不到，或者我不相信，那么不妨趁现在就把话说开，以免耽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