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太子在此,需应再拜
李纯熙看向桑椹见桑椹欲言又止,于是问:“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桑椹肉眼可见的迟疑了一瞬,李纯熙福至心灵,缓声吩咐:“广阳殿里的外殿还是过于寒凉了些,绿翘,快带淑妃去凤栖殿里暖和下身子,那儿的地龙燃的正旺呢。”
安攸宁离去后,李纯熙还未开口,就听见一旁的闻静思起身跪安:“臣妾见外面有些阴沉,怕是又要再下一场雪,臣妾身子笨重难以在雪中行路,趁着现在天还好些,还请皇后允了臣妾跪安。”
闻静思真不愧是户部尚书左丞教导出来的女儿,一言一行皆是妥当贴心,说话也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人都打发走了,李纯熙才又复看向跪伏在外殿正中央的桑椹:“太医有话,不妨直言。”
桑椹缓了片刻:“太子仍是幼儿,哭闹乃是常理,万不可弃之不顾啊。”桑椹记起诊脉查看时见太子殿下沙哑到哭也哭不出声的情景,一阵揪心。犹豫着要不要禀告皇后之时,桑椹没有料到皇后竟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甚至屏蔽左右。如此一来,此话当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桑椹刚一说完,就有些后悔,皇后毕竟不是太子的亲身母亲,能留着太子的一条命已然是皇后惦念着那一丝的姨甥情。
李纯熙沉思了片晌,幽幽说:“本宫知道了,太医可还有什么话是需要交代的?”
桑椹一阵后怕,有些后悔说了那番话,此时听到皇后的话,哪敢再蹬鼻子上脸提要求,因而连声否道。
“既如此,便多谢太医了。”
“此乃臣分内之事,臣自当尽心尽力。”桑椹万万不敢呈皇后的一番多谢。
桑椹转身离开的时候,突兀的一阵寒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携着皇后呢喃的一句‘分内之事’在耳旁炸响,惊得桑椹腿软了几分,路走的也有些飘飘然,竟是觉得两足踏空踩不着实地。
李纯熙站了起来,散落在耳鬓的几绥头发丝毫遮掩不住她的端妍美貌。
她缓步走进内殿,内殿里的宫女也全被打发走了,只余下紫玉一人守着摇篮襁褓里的高域。
“你也下去,本宫想独自一人在这儿待一会儿。”李纯熙看着摇篮边缘凸出来的一角锦被失神吩咐。
紫玉退下后,画栋朱帘的广阳殿里只剩下了李纯熙和不谙世事的高域。
李纯熙也是第一次在空无宫婢的情况下,凑在镂空雕刻着瑞兽祥物的摇篮前,认认真真的看着被层层锦被包裹着的高域。
从眉毛往下看,一寸寸的巡视。眉毛鼻子像高恭,眼睛嘴巴都像阿姐,流着涎水,吮着指肚,乖巧的不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孩。
李纯熙看的入迷了,直到高域好像是睡梦中感到有些热了,一脚蹬开被褥,发出的窸窣声音才使得李纯熙恍然惊醒。
“域儿,域儿~”见锦被里的小人悠然转醒,李纯熙带着笑轻声喊着高域的名字。
高域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看向不知名的地方,李纯熙伸手将高域蹬开的锦被角又往里掖了掖,簪在鬓角处的十二尾金凤步摇随着李纯熙的动作晃了晃,许是动作也或许是声音的缘故,高域将放空的眼睛转向李纯熙鬓角。
李纯熙见高域喜欢,又微微左右晃了晃头,凤凰尾翊垂下的珍珠随着晃动相撞,悦耳动听,高域听到后欢喜鼓舞,红润的薄唇不住的煽合,发出了‘噗、噗’的声音,两只胖手也用力的挥着。
“域儿,域儿~”李纯熙再次唤着高域的名字,高域却像是听不见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李纯熙的鬓角傻笑。
李纯熙又唤了几声噗噗,高域这才转着头看向李纯熙,神采奕奕的清亮瞳仁倒映着李纯熙的小像和精巧的十二尾金凤步摇,嘴里也像是应和李纯熙似的发出噗噗声。
“噗噗,噗噗~”
“噗、噗噗”……
一时之间,整个广阳殿内殿噗噗声此起彼伏。
可没多久,高域就开始困倦起来,小嘴一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眼睛缓缓地一睁一闭,李纯熙见状伸手轻轻地晃着摇篮,高域在一摇一晃中阖上了眼眸,打起了独属于婴孩的甜香小奶呼。
李纯熙这才站直了身子,摸了摸高域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脸,还是有些发热。
可是时辰不早了,想必各宫娘娘都已经到了凤栖殿请安听训了。李纯熙将锦被展平紧紧的将高域包裹起来,随后将高域抱在怀里,用氅衣遮挡着走向凤栖殿。
冬日寒凉,哪怕太阳高照也无法完全袪了那寒气,李纯熙手足皆冷,倒是那怀中的婴孩仍在熟睡。
李纯熙到凤栖殿的时候,绿翘正扒着门望着广阳殿那条青石街。
见李纯熙回来,忙小步跑着过去行礼:“娘娘,淑妃娘娘等了会儿说是身子不大爽利,已经回了聚福殿。”
“本宫知道了。”李纯熙没有停下,反而加快步伐往凤栖殿内殿那里赶。
绿翘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紧紧跟着李纯熙。
到了内殿,绿翘帮李纯熙褪下氅衣之后才发现李纯熙臂弯处的襁褓。
绿翘:“?!!”
“去,你待会儿找几个人把太子用的东西都搬来凤栖殿侧殿暖阁那儿。”李纯熙将襁褓中的高域小心翼翼的放置在罗汉榻上,由着绿翘帮她绾发更衣。
片晌之后,李纯熙抱着高域盛装走出凤栖殿,往凤鸾殿走去。
普一进门,各宫娘娘皆以跪拜之礼相迎,神色肃静,衣着皆是按照定例,万不敢行差踏错,以致一举一动之间尽显世家女子的矜贵仪态。
随着李纯熙抱着太子安然落座,四处传唱太监皆是利声喊起。
“太子在此,需应再拜。”李纯熙高坐凤椅,太子被她安置在一旁的摇篮之上。
“太~子~在~此,需~应~再~拜!”一字一句,掷地高声。
顿时,站着的妃子齐刷刷的跪下,异口同声请安道:“皇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