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奴才在李婕妤落水的廊桥上发现的。奴才救起李美人后察觉不对，便趁着混乱又回了廊桥一趟，在倚栏的缝隙中发现的这枚戒指。东西不难找，但现在廊桥已被侍卫重重把守，不让人去探查了。”

　　如此华贵的戒指定然不是一般能人拥有的，就算遗失也会立刻派人找回。

　　而就是这样的一枚戒指却丢失在了李美人落水之处。

　　柳雾蓁仔细端详着，宫中能有如此昂贵稀罕之物的人并不多。

　　首先是皇后、太后，然后是贤姝妃、雅妃，再然后就是她和秦素瑶。

　　先前李美人怀孕时，得了不少赏赐，但怀孕之人对血玉这种东西比较忌讳，所以这断不可能是李美人自己的东西。

　　也就是说...今晚肯定有除了李美人的之外的宫妃在那里！

　　柳雾蓁心下惊疑。

　　当猜想被证实，一股寒意涌向拿着戒指的指尖。

　　太猖狂了，居然自己亲自动手直白又暴力地处理掉一个人，简直不把整个后宫放在眼里！

　　金招炀注意着柳雾蓁的动作，知道她在猜想什么，开口道：“依奴才看，不然。”

　　“若是行凶之人真的思虑周全，又怎会在推了之人留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你是说？”

　　“如娘娘所想，这人定是在推完人之后仓皇不已，惊惧逃窜之时并没有没有发现自己落下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李美人的落水应该也是她突然之举，见李美人一人便起了歪心思。不过...”

　　“不过既然自己亲自动手还留下把柄，实在谈不上聪明。”柳雾蓁接着金招炀的话补充。

　　柳雾蓁将戒指高举，透过烛火想看看内侧有没有什么代表身份的标识，但很遗憾，没有。

　　“会是谁呢？”

　　首先将太后、皇后排除，太后就算不喜欢李知笙，也没必要对自己的亲孙子动手。皇后在大皇子宫内，推完人后也不可能那么快折回。

　　剩下的几个中，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对象。

　　造价不菲的戒指成了烫手的山芋丢在柳雾蓁手中。

　　柳雾蓁思索片刻，把它丢给金招炀：“你去把这件事，连带着戒指一起一同交于皇后。”

　　是她的敌人自然也是皇后的敌人

　　既然她对付不了，那就交给皇后。皇后巴不得拿到这些人的把柄。

　　将风险移交后，无论除掉哪一个，对她而言都只有利无弊。

　　金招炀点头，有些心疼主子今日劳累了一天，催着人赶紧歇息，自己去门外守夜。

　　*

　　宫中一连几日阴雨不散，沉闷的气氛让每个宫人惶恐不安，传言渐渐四起。

　　“真的假的，李美人醒了？”

　　“听说是醒了一下，嘴里一直嘟囔着有人推她，但人又很快晕过去了，我觉得这像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啊？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把柳婕妤娘娘吓得叫了好几次太医，就差没让人住在绛华宫了！听说皇上也很生气，直骂大理寺没用，现在加了不少人手在查呢！”

　　“那李美人也太惨了吧！柳婕妤娘娘也是，简直是无妄之灾！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在绛华宫当差，我能不知道吗！”

　　“......”

　　几个宫人之间窃窃私语，被前去内务府领俸禄的彩依听到。

　　彩依勾唇，拿着东西当做没听到，回宫后这件趣事说给了柳雾蓁。

　　消息是柳雾蓁故意让她散播出去的，真假掺半，谁会在乎李美人是不是真的醒过，只要能满足他们的猎奇的畅想就足够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李美人惨遭毒手，连累着柳婕妤几日不得休息。

　　包括萧璟衡，盛怒的同时心疼柳雾蓁，赏赐了好多东西。

　　柳雾蓁听得有趣，又往嘴里丢了颗葡萄。

　　她如今悠闲自在得很，李美人那里有齐择钰盯着，需要什么稀罕药材就从她库房里拿，只要人不死就行。皇后那里有金招炀帮衬着，而且记得好处全是自己的！

　　除了李美人刚落水那晚，她现在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

　　“那，娘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彩依问道。

　　“接下来？”

　　柳雾蓁敛了些笑意：“接下来就要看皇后何时出手了。”

　　算算日子，应该快了。

　　果然，过了午膳不久，皇后身边的大太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进来。

　　“柳婕妤娘娘安，皇后娘娘召见，让所有妃嫔现在立刻现在前往瑶霞宫！”

　　柳雾蓁点头，知晓了，连衣裳也没再换新的，带着彩依就出门。

　　路上她心中隐隐兴奋，皇后让所有人聚于瑶霞宫肯定是掌握了秦素瑶推人入水的证据，想要借这次机会在众人面前彻底拔去这只隐患。

　　只是...

　　兴奋之余，她下意识又觉得古怪——皇后是如何这么快就判定是秦素瑶的？

　　思不得解，不再考虑，期待好几天的大戏终于要开始上演，她怎么也要好好去瞧瞧才是。

　　*

　　瑶霞宫是出了名奢华，吃穿用度样样都是精细，不输柳雾蓁。

　　柳雾蓁还会顾虑着其他人，藏拙收敛了许多。秦素瑶不需要，有太后撑腰过得极尽奢靡。

　　此刻瑶霞宫却是满地狼藉。

　　处处都是撕烂的布帛，打碎的玉件，随意丢弃的珠宝首饰......让人无处下脚。

　　明显是让人故意搜寻了一番，闹成这样。

　　柳雾蓁挑着几块波及较浅的地，走到薛曼灵旁边。

　　薛曼灵悄悄从袖中伸出一根手指朝皇后指了指，摇摇头，示意她坐下别说话。

　　柳雾蓁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皇后坐在主位脸色铁青，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辛者库女官。

　　而秦素瑶此刻呼吸微促，愤怒得瞪着皇后和两个女官。

　　柳雾蓁明白了。

　　从秦素瑶的反应不难看出，应当就是这两人奉皇后之命带人来搜查的瑶霞宫。

　　不仅如此，即使她掩饰的极好，柳雾蓁还是看见她唇齿之间的小幅颤动。

　　人在恐慌的时候，手上会不自觉的动着，缓解焦虑，秦素瑶现在正是这样，左手放在椅把上，右手却不断地摸着裙边的布料。

　　见柳雾蓁在看她，狠狠回瞪。

　　柳雾蓁哂笑，果然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秦素瑶。

　　皇后为了这件事准备十充足，不仅将后宫聚齐，还把萧璟衡请了过来。

　　萧璟衡从兴明宫赶过来时，身后跟着的是负责此次案件的大理寺官员。

　　扫了一眼地上的杂乱，冷声开口：“皇后说找到了李美人落水之案的凶手，难道说的是愉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