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们将要陆续成婚,又是月初一,佳敏她们给太后请安,看到太后还没出来,众人说到太子大婚礼仪,都有感叹,荣妃说:“皇上是真看重太子,不但太子的日用、仪仗、服色几乎与皇上相同,现在太子娶妻,更是明指与其他皇子不同,虽说太子地位尊贵,可这标准相差太多,难免有人看不顺眼,只怕还有的闹呢。”
她指的是大阿哥胤褆,身为长子,他几乎跟太子从小比到大,他大婚只是按照皇子常例,现在太子婚礼的标准,真是惹人嫉妒了。
惠妃说:“呵,三阿哥的婚礼连胤提的都比不上!”
佟佳皇贵妃看到太后快出来了,忙阻止道:“好了,这里是宁寿宫,不要乱嚼舌根!”
佳敏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了一场免费的好戏!
九月初九,胤祺大婚,佳敏并不能参加他的婚礼,只能待在永和宫里,因为离阿哥所距离有些远,她连那边的声音都听不到,不禁暗恨制度的死板和不近人情,明明是自己儿子成亲,都不能亲眼看看,就好像热闹与自己无关似的。
次日,胤祺夫妻给皇帝,佟佳皇会妃敬完茶后,这才来到永和宫。
两人走到永和宫,佳敏早已在等着,胤祺二跪六拜,富察氏四肃二跪二拜,行过礼,佳敏忙让人把他们扶起来,赐了座,拉着富察氏的手说:“好孩子,往后你只管安心跟胤禛好生过日子,他若是敢欺负你,你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他若是哪儿做得不对,你该劝就劝,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你们的院子里,你就是当家人,底下人谁不听话,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不用顾虑太多……”
佳敏絮絮叨叨一直说了半刻钟,给了见面礼,才放过了他们。
胤祺成婚后,可以入朝理事儿了,不过胤祺刚开学接触的都是不大不小的事。
三十三年过年的气氛都比往年黯然些,这一年,温禧贵妃被一场风寒带走了。
时间又到三十四年开春,康熙又一次要大封后宫,问到佳敏分位问题时,佳敏建议到:“这几年宫里都没什么人晋位,而且,宫里如今气氛不大好,也该有些喜事,不如趁此机会,给资历老的和家世够的妹妹们升一升位份,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沉吟片刻,问:“那你觉得谁有这个资格晋升?”
佳敏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像小佟妹妹,是陛下的亲表妹,总不好委屈她一直做个庶妃;博尔济吉特妹妹,好歹是太后的娘家人,也该抬举些;敏妹妹这些年一直精心伺候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有资格的人不少,具体该升谁的位份,还要陛下您拿主意。”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时没有说什么,几天之后,皇帝就有旨意颁布,说是奉皇太后懿旨,特封庶妃佟佳氏为平妃,博尔济吉特氏为宣嫔;晋德嫔为德妃,敏贵人为敏嫔,王贵人为密嫔,良常在为贵人,后宫一片哗然,得以晋升的固然是喜悦不已,没能赶上这一班车的少不得长吁短叹,心胸狭隘之人难免背地里怨天尤人,一时间各宫里掀起或大或小的风浪。
皇帝封完后宫,立马起驾巡幸塞外,随行的有胤褆、胤祉、胤禛、胤祺、胤祐,太子留下监国,后/宫嫔妃则一个都没带。
不过宫里的女人们也没人敢不满,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帝此去是跟蒙古诸部联络感情,协商征讨噶尔丹之事,宫里真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皇上上战场了,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让后宫响起了惊雷!
这天佟佳皇贵妃收到最新消息,忙把有皇子的妃嫔都请来,众人落座后,宜妃焦急的问:“佟姐姐别来这些虚客套了,赶紧告诉我,您又听到什么事了?”
佟佳皇贵妃说:“皇上下令分兵。中路大军他亲自率领。西路主将费扬古将军,东路是萨布素老将军,阿哥们各自率领亲兵分散在三路军中,我得到的消息是,大阿哥和五阿哥,六阿哥跟随皇上在中路军。三阿哥跟着萨布素老将军。四阿哥跟着费扬古将军。”
“谢天谢地!胤佑跟着皇上,想来是安全的……”宜妃一听完就念了声佛,说完察觉不妥。忙歉意的对佟佳皇贵妃笑笑,“姐姐也可安心,费扬古将军勇武,四阿哥他们必然不会有事……”
佟佳皇贵妃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笑道:“听说到现在还没遇上噶尔丹的人,也不知他们躲在哪儿呢,也许他们已经吓破胆,根本不敢和朝廷军队一战,说不定过几天就有好消息了。”
佳敏也笑着附和:“是呢!”
听到男人和自己孩子都没事后,她们又聊起了家常,开始了针锋相对。
荣妃首先看着惠妃笑了一下:“惠姐姐,这大福晋连生四女,这次总该是个儿子吧?大阿哥盼嫡子盼了快十年了吧?再没个儿子,他们夫妇指不定怎么难受呢!还是太子福气大,他的长子今年五岁,次子也有两岁,长子虽然弱了些,可次子看着就是个健康结实的。如今东宫侧妃林佳氏,听说也有了身孕,好像月份比大福晋还大些,这要再生个儿子,皇上排行前几的孙子可都在太子家了。”
惠妃也笑笑:“呵呵,听说荣妹妹的儿媳三福晋,为着这两年没开怀,荣妹妹没少给她脸子瞧,现在瞧着也有近两个月身孕,荣妹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这才有闲功夫来说姐姐了,妹妹你说,这好消息怎么也喜欢扎堆?没有的时候一个没有,一出就是三个,两个都是嫡福晋,一个太子侧妃,都是身份贵重的。”
佳敏没插嘴说话,不过她真替太子妃可惜,那么好一个女子,偏太子对她有敬无爱,成亲两年半,肚子一直没动静,却要替太子照顾他怀孕的小老婆,不禁替她不平,只是别人夫妻间的事,佳敏插不上手,只能背地里喟叹两声罢了。
……
到最后,几人不欢而散。
众人一起出门,走到最后,宜妃拐弯往翊坤宫走,佳敏也回了永和宫。
宫里喜事连连,几个阿哥福晋怀孕给宫廷中添了许多喜色,而外面的战事一直很顺利,传回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好,还有胤褆歼灭一小撮噶尔丹叛贼、胤禛和胤祺在缺水时发现一处水源等立功的消息传回来,胤祉等人虽未立功,却也表现勇猛,斩杀不少叛贼,表现了皇子们的优良素质,给皇帝挣了脸,而除了胤祐曾得过伤寒,不过三五天便痊愈,再没人有过任何不妥,形势一片大好,似乎随时都能擒获噶尔丹班师回朝,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然而,康熙皇帝的中路军正好遇上早做好准备的噶尔丹主力,皇帝本人其实并不擅长临阵指挥,可遇上了,他也只能迎敌,逃跑这等事他是万万做不来的,双方大战一场,噶尔丹终究不敌而逃,中路军的粮草却被他给一把火烧了。
皇帝立即派八百里加急传信京城,要太子立即加运粮草,可太子在有心人的撺掇下,却故意拖延,说是在京中筹集粮草,却迟迟不肯行动。
京中诸人敢怒不敢言,不过也有死忠与皇帝之人,御史们上书弹劾,太子无动于衷,有些武将都准备来个先斩后奏,却被太子扣上造反的名头给抓了起来,很快一家子都下了大牢,别人一看根基这么深的将军都被抓了,自己还是老实眯着吧。
京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官员间连聚会都少了,依附太子的人却隐隐有些躁动,似乎有传言称,一旦皇帝驾崩,他们就会拥立太子登基。
然,令太子没想到的是,噶尔丹被康熙灭了,皇帝龙颜大悦,传信皇太后,定下回宫日期。宫中上下得知皇帝和诸皇子均平安无事,都松了口气,大福晋和三福晋抚着肚子一脸幸福的笑,等着自家爷回京。
有人高兴,当然也有人不高兴,赫舍里府上,索额图静坐许久,终于叹一口气,叫来一人吩咐几句,那人匆匆去了,索额图本人却是起身进宫,直奔东宫而去,与太子密谈半个时辰,内容无人知晓,只是在索额图离开之后,太子把一屋子摆设全都砸了。太子宫中虽然消息严密,却也不乏其他地方的钉子,这事很快传出来,只是大家心知肚明,没人往外说而已。
六月底,皇帝班师回朝。皇帝得意极了,一是解决了心腹大患,二么,显示了朝廷的强盛、八旗军士的勇猛,震慑了周围蠢蠢欲动的势力,三来他的儿子们在战争中表现出色,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管是做为国君还是作为父亲,他都有骄傲额资本。
皇帝回京收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欢迎,太子带着百官亲自出城迎接,皇帝对太子一如既往,回到宫里,却第一时间把太子宣到乾清宫,问他粮草的事情,皇帝语气温和,态度也很亲切,太子却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认错,痛哭流涕的说:“汗阿玛。儿臣被人蒙蔽,一心觉得您的情形并没有那么危急,而是有人从中捣鬼,想要儿臣判断错误,儿臣蒙汗阿玛信任,将京城交给儿臣,儿臣不得不慎重,所以不敢轻信,多花了些时间打探军情,才会让汗阿玛遇险。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识人不清,耽误军情,请汗阿玛治罪!”
皇帝不置可否,问他:“你是被谁蒙蔽。又是担心哪个捣鬼?朕将监国重任交托与你。对你是何等信任。你呢?是如何回报朕的信任的?被人蒙蔽,是将朕与军士们置于险地的理由么?这般无能,朕如何放心将大清江山托付于你?!”
这话何其重。简直明指太子才德不足以继承皇位,亏得此时殿内只他父子二人,内侍们早都退到门外守着去了,不然太子更难堪,就这样,他也是抖得不成样子,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也知道皇帝一定会问责他,可没想到会骂的这么重,抖索着说不出话来,就听到上面之人一声大喝:“说话!”,他抖了抖,说:“汗阿玛责骂的是,儿臣不肖,辜负汗阿玛期望,愿随汗阿玛处置,只求汗阿玛莫为儿臣气坏了身子,您若有个好歹,儿臣万死难则其咎……”
皇帝深吸一口气,颇有些灰心的样子:“罢了,你回去好好反省,朕现在要静一静。”
太子不知皇帝到底信他没有,也不知皇帝是不是原谅他了,却又不敢问,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回到毓庆宫,仍觉得心烦意乱,随手拉过一个宫女,就开始胡天胡地。
康熙皇帝对太子那么失望,康熙对太子表现出的焦虑、被人算计的愤恨,种种交集在一起,太子被吓得迫切需要个宣泄的渠道,所以,一回毓庆宫,就拉了人发泄。
殊不知,他的宫里,皇帝的眼线多得是,为了防止太子长歪,皇帝对他的关心是全方位的,从工作到生活,恨不得连床弟之事都亲自指导,所以,太子回宫后不但没有反省之意,反而和宫女寻欢作乐,就这么被呈上皇帝案头,又让皇帝摔了套茶具。
且不说皇帝和太子各有各的烦恼,明珠府上却是另一番景象,明珠正在书房喝茶,旁边之人拱手笑道:“恭喜相爷,相爷果然是算无遗策,这次他们可是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