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王黝黑的脸竟然难得的显出了颜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难堪的辩解道:“我不知道殷綦是你的人。”
“殷綦不是我的人。”后土夫人慢悠悠的道。
阎罗王被她搞得云里雾里:“不对呀,那他的后土令是哪里来的?”
脱口而出之后,阎罗王立刻就明白过来,说道:“既然殷綦不是你的人,那我就可以随意处置他了,夫人又何必插手。”
“哎呀,你别急呀。”后土夫人仍然慢条斯理的道,“我年纪大了,站久了腿乏的很。”
白无常立刻谄媚的搬来一张椅子,后土夫人坐定了,方才开口道:“殷綦以前是我的人,不过他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被我除名了,所以生死簿上才出现了他的名字。”
阎罗王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处置殷綦天经地义,夫人为何要亲自出面阻拦。”
“唉——”后土夫人长叹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我年纪大了,这人年纪大了心就变软了,我念在殷綦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同意宽限他几天。
我早就差人和秦广打过招呼,这个小秦广,大概又喝多了酒,把这事儿给忘了。没办法,我知道你这个人轴得很,只好亲自跑这一趟。”
殷綦在一旁小人得志的微笑着,白无常一直偷偷捅殷綦的腰眼,提醒他收敛一些。
阎罗王憋了一股气在心里,可是没有办法,只能目送后土夫人带着殷綦离开。他在心中安慰自己,等殷綦大限一到,再好好收拾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离开阎罗殿,殷綦对后土夫人道:“多谢夫人相帮,我要回去了,不然他们恐怕等急了。”
“等等,”后土夫人叫住殷綦,“为了一个女人,丢了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殷綦一笑:“四十年前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四十年后我的答案仍然是一样。”
殷綦转身要走,后土夫人再一次叫住了他。殷綦只好无奈的转身问道:“又有什么事呀?”
“你落了东西。”后土夫人将乌木令牌丢给殷綦。
殷綦看了看令牌,将令牌递还给后土夫人,说道:“这玩意儿我也用不了几天了,与其过几天再还给你,不如现在就还了,免得还要多一道麻烦。”
后土夫人长叹了一声道:“唉——这男人呀就是善变,刚才还要我庇护,现在脱了困,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好了好了,我收着就是了。”殷綦怕了她,连忙揣起后土令,可是仍然忍不住吐槽道,“这女人老了就是爱唠叨。”
“你说什么?”后土夫人听见了他的嘟囔,而殷綦赶在后土夫人发火之前就溜之大吉了。
殷綦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把守在他身边的阿良和小雪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良首先开口道:“殷管家,你可算醒了,我们差点就要办白事了,可把小姐急死了。”
殷綦环顾四周,并没见玄玉的影子,便问道:“小姐怎么不在这里?”
小雪此时也缓过劲儿来,对殷綦道:“别提了,宫里出事了,小姐被傅大人叫进宫去了。”
殷綦心中一惊,大巫师就潜藏在宫中,此时离上元节不远了,万一他们趁自己有事使出调虎离山之计,那就糟糕了。
“小姐走了多久了。”殷綦焦急的问道。
小雪道:“刚走不久你就醒了。”
殷綦一跃而起,朝外面飞奔而去。阿良问小雪道:“确定他刚才是死过去了吗,怎么刚缓过来就这么有精神?”
玄玉坐的马车向兴乐宫疾驰,忽然咚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顶棚上。玄玉心中惊慌,从垫子下摸出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车帘一掀,一个黑色的人影猫着腰闪了进来。
当玄玉看清那是殷綦后,高兴的道:“你醒过来了,你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
殷綦见玄玉眼中含泪,不由得有些感动,他刮了一下玄玉的鼻子道:“看你,我哪里那么容易有事。”
“那你怎么不躲开那炮仗,我摸着你连气息都没有了。”玄玉眼泪汪汪的道。
殷綦咧嘴一笑:“我就是想吓吓你,没想到玩儿太大了。”
玄玉的粉拳重重的落在殷綦身上,疼得他直咧嘴。
“你要是以后再这样吓我,我就永远不理你了!”玄玉扁着嘴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以后再不吓你就是了。”殷綦鞠躬赔礼道。
玄玉这才破涕为笑,见她笑了,殷綦方才问道:“大半夜的这么急进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玄玉道:“来的人也没说清楚,只说傅九哥让我们速速入宫,可是当时你那个样子,我只好自己先行入宫了。”
殷綦心中的疑虑越发深了,不过好在现在他陪在玄玉身边,如果真的有事也可以随机应变。
杜大宝早已等在宫门口,玄玉和殷綦一到,大宝就立刻示意守卫不用盘查,带着他们径直入宫。
“大宝,这么急到底出了什么?你们派来的人也没说清楚。”玄玉问道。
大宝脚步匆匆,边走边说道:“这里不方便,我们还是到了地方再说吧。”
玄玉只好不再发问,和殷綦一起跟着大宝来到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就看到傅九好似一头困兽一般,正在屋中来回的踱步。
见到玄玉和殷綦,傅九立刻迎了上来,大宝警惕的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
“傅九哥,到底出了什么事?”玄玉问道。
傅九叹了一声,示意他们两个人跟着自己过来,玄玉越发不知所以,不懂为什么大宝和傅九哥都这么讳莫如深。
傅九带着玄玉和殷綦走进平帝日常批阅奏章的书房,绕过龙案后面的屏风,来到书房的里间。
一张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通顶木床映入眼帘,那紫檀木黑中泛紫、古朴深邃,通体散发着优雅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极为上乘的老料。屏式床围上的龙纹雕花和明黄色的床帐,都显示着这是皇帝的龙床。
一名年轻内侍正神色紧张的守在床边,傅九对他点头示意,年轻内侍打起账帘。玄玉看向账内,心中一惊,只见平帝闭目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