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家是穆项狄的后人?”玄玉吃惊道,“可是他们不是姓陆吗,怎么和穆千户扯上关系?”
傅九解释道:“当年穆项狄出事之后,为了避风头,穆家后人背井离乡、改名换姓,以穆项狄母亲的姓氏在洛格镇定居下来。
陆家家底丰厚,又很有生意头脑,所以虽然离了故土,依然混得有模有样。陆家生意越做越大,但是行事十分低调,曾经有人举荐他家做供应太医院药材的皇商,但是为了不与皇家发生瓜葛,陆家也都婉拒了。”
玄玉道:“竟然有这样的事,看来穆项狄的所作所为,他的家人也有所察觉,否则不会全家逃离家乡。”
“是啊。”傅九道,“他们为了隐瞒身份下了不少功夫,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查到的。这次我是以皇宫采办的身份来的,想借着寿宴摸摸陆家的底,结果被那个刺客给搅和了。”
“那个刺客到底是谁,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傅九问道。
玄玉把认识穆兰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傅九,又问道:“那个陆老太爷你了解多少,不知道他和穆兰有什么深仇大恨。”
傅九道:“我听说陆老爷子醉心修道,后来干脆自己在城郊盖了座小道观住了进去,与家里人也不再往来。子孙后辈们逢年过节去拜望也不让进门,送礼也都不收,只让在门外磕个头回去。这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能和人结什么仇呢。”
“这可难说,有些人就是大奸大恶之事做多了,才会突然离尘出世。”殷綦说着突然坐起身来叫道,“不好!穆兰姑娘该不会去道观找路老太爷寻仇了吧。”
玄玉也猛然惊醒:“糟了,我们快去道观。”
他们找到了陆老太爷的道观,这道观小小一间院子,门上连个匾额也没有。
道观大门紧闭,此时夜已深了,四下里一片寂静。
哗啦——
院子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殷綦和傅九对视一眼,傅九点点头,殷綦轻轻纵身越过高墙,吱呀一声,门被殷綦从里面打开。
傅九带着玄玉和小雪走进道观,一进道观,他们立刻闻到一股恶臭。
“好臭!”小雪捂着鼻子道。
是尸臭,这里有死尸!
玄玉、殷綦和傅九脑海里都蹦出这个念头。
他们正想找寻臭味的来源,内堂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白衣女子踉跄着走了出来。
“穆兰?”殷綦一把扶住站立不稳的穆兰。
“穆兰,你果然在这!”玄玉上前关切道,“你没事吧?”
穆兰脸色苍白,衣袖上渗出血迹,看来是胳膊上的伤口又崩开了。
傅九已经进去查看了一圈,他脸色铁青的道:“陆老太爷死了。”
玄玉吃了一惊,穆兰终于还是得手了,他们来晚了。
“是……是穆兰?”玄玉问道。
傅九摇头道:“不是,看起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日子了。”
“哦。”玄玉放下心来,是她太紧张了,竟然忘了刚死的尸体不可能发出那么大的臭味来。
玄玉把穆兰交给小雪照顾,便要和殷綦进入内堂,傅九想也没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玄玉挡在了门外。
“傅九哥,你帮我看着穆兰,别让她又跑了。”玄玉道。
傅九只好退了回来,一想到殷綦和玄玉共处一室,他心里就有些吃味。可是玄玉验尸一向只让殷綦跟着,其他人谁都不许进,傅九也不能硬闯,只好乖乖等在外面。
玄玉走进内堂,屋里桌椅东倒西歪一片狼藉,陆老太爷的穿着一身道袍,脸朝下横卧在屋子中央。
尸体已经全部腐烂了,在院子里都能闻到恶臭,密闭的屋子里的气味可想而知。浓烈的臭气呛得久经历炼的玄玉也觉得喘不过气来。
殷綦拿来一个香炉,焚上避秽丹,玄玉将苏合香用水化开,将手帕浸在里面,然后蒙住口鼻以隔绝恶臭。
陆老太爷看起来死了已经有个把月了,死因也很容易分辨,他的后脑头骨有一大块凹陷,是被钝器打击至死的。
内堂后面就是卧室,陈设也十分简朴,只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架,桌上还摆着抄了一半的《南华经》。
殷綦站在书架前,看着最上面一层道:“这里似乎有些东西。”
玄玉走过来,可是个子太矮看不到上面,殷綦忍不住哧的笑出声,搬来一个小兀子给她,玄玉踩在上面踮着脚看,书架上虽然落了一层薄灰,还是能看出来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痕迹,颜色与周围不同。
“这里之前应该放了一个箱子,现在被人拿走了。”玄玉道。
玄玉和殷綦来到屋外,傅九立刻迎上来,玄玉道:“陆老太爷是被人用棍棒打到头部打死的,屋里被翻的很凌乱,有些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
傅九带着玄玉等四人回到驿馆安歇,第二天一早,衙门听说了消息,派了一队人来到驿馆。
为首的正是那天在客栈里的胖差官,穆兰已经换回女装,胖差官认不出她,但他却认得殷綦。
殷綦笑眯眯的看着胖差官道:“又见面了,咱们真是有缘,大人的手指还好吗?”
胖差官用裹着纱布的手抽出腰刀,怒气冲冲的喝道:“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来呀,把这个逃犯给我抓起来!”
傅九抬手阻止道:“慢着,这几位都是我的客人,不得无礼。”
胖差官瞠目结舌:“大……大人,他和袭击陆家的人是一伙的,昨天的刺客说不定也是他……”
傅九面无表情的横了他一眼,胖差官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
殷綦一脸遗憾的对胖差官道:“哎呀,太可惜了,今天还有的忙呢,改天咱们再好好叙旧吧。”
胖差官气得干瞪眼,可是又拿殷綦没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来到道观,殷綦又积极的给胖差官带路,结果屋子里的气味把胖差官直接熏吐了,殷綦一脸幸灾乐祸,心满意足的站回玄玉身边。
这时,几个人急匆匆的走进道观,一进门就哭道:
“爷爷,爷爷,你怎么就这么去了!”